從學校到酒吧有一條小路,沒什麼人,路燈經常是壞的,為了趕時間,謝應祈經常從那條路上繞過去。
【FJ:那群人今天又來堵你了?】
【FJ:再不來,乾滿三小時又要到淩晨了。】
範經的消息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前的了,謝應祈回複了個馬上到,摁滅手機後,周圍的光源就隻剩下不遠處一閃一閃還不是很亮的路燈。
小巷子裡時不時會跑出來幾隻被人嚇到而倉皇亂竄的老鼠,幾隻幾隻聚在一堆,一邊“吱吱”叫著,一邊嗖地一下從謝應祈的腳邊路過。
他煩躁地嘖了一聲,再抬頭,路燈下多了幾個影子。
為首的那個人穿著花襯衫,十一月的寒風像是刮不冷似的,五分褲下露出來的短腿抖都沒抖。
他身後還跟著三個人,手裡或多或少拿著點打架用的東西。
他們就是範經說的那群人。
謝應祈已經見怪不怪,他停下了腳步,把單肩背著的書包直接丟到一旁的牆角,順手在垃圾桶的旁邊折了一個掃把杆子,眼睛裡閃著一般高二學生並不具有的狠厲。
“謝應祈,你知道我們不想把事情鬨得那麼僵。”為首的那個人一邊走近一邊說著,看起來絲毫沒有不想把事情鬨僵的想法,“謝家明欠的那點錢,你早點還,我們早點走,明天一中還要考……”
話音未落,謝應祈已經一棍子捅在了他的左腳腳背上,隨後提腿對著他不及人膝高的小腹一踹,那人登時不顧後麵幾個兄弟的阻攔,後仰飛出了一米外,緊接著不等其他人反應,謝應祈已經丟下了手裡的棍子,直接折過右邊的人的手臂,那人立馬發出一聲慘叫,手裡的網球拍已經落在了謝應祈的手上。
其他二人頓時朝著他撲來,但是無一不是還沒有觸及到他的身體就已經被他掃開了。
這場五個人的混戰沒有持續多久,那個老大根本不經打,其他四個就算一起上也沒謝應祈靈活,三兩下的功夫,一個個就都趴在了地上,麵目猙獰地□□著,有一個嘴臟,出口就是你媽我操等詞,謝應祈路過的時候不忘在他肚子上又狠狠攆了一腳。
隨後就是那個死鴨子嘴硬的老大。
謝應祈抬腳,踩在他的胸口上。
“我操你大爺的謝——”
聲音戛然而止,是謝應祈踩在他胸口上的腳又多加了幾分力。
他屈肘,小臂壓在膝蓋上,正好把重量都加到了腳下,手裡還提著剛剛對方拿著準備打他的網球拍,拎在手裡,垂直對著那老大的眼睛,在對方的眼前一晃一晃,但是隻要一鬆手,就會直接把他的眼睛砸瞎。
“叫你那些兄弟有多遠滾多遠。”
打完一場架下來連氣都沒喘的少年終於開了口。
“還——”
謝應祈腳下又重了幾分,還多攆了兩下,對方立馬又被痛到噤了聲。
“我說過,想要錢就去牢子裡找謝家明,如果你們再去騷擾我媽。”謝應祈的語氣又狠了幾分,帶著滿滿的威脅,“就不會像是今天這麼簡單了。”
說完,他鬆開腳,那人頓時連滾帶爬跑開了,跑到拐角,因為腿太抖沒站穩,還摔了一跤。
他知道他們是來討債的,但是那些錢和他無關,所以一個字也不想和這些人多廢話。
這些人看上去嚇人,實際上打起架來都是繡花枕頭,隻是對方依然占了個人多勢眾的優勢,混亂當中,他的臉上還是被鋒利的木屑劃破了一道口子。
謝應祈站在原處定定地看著這群人走遠,剛剛在小巷子裡發生的一切就像往平靜的湖中投了一顆石子,現在漣漪蕩開了,湖麵也恢複了平靜。
但是他依舊很警覺。
甫一回頭,便看見牆角的地方站著一個猛地縮回去的白色身影。
沈頁發誓自己不是故意在這裡偷看的,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見彆人打架,何況那個一中的學生打得又凶又嚇人,他根本不敢裝作不小心路過的路人,就連腳邊跑過去幾隻老鼠他都不敢叫出聲。
可是那條大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條狼狗,他一走過去它就瘋狂吠叫,他小時候被舅媽老家的狗追過三條街,至今他都再也沒去過那個地方,留下的陰影可見一斑。
但是這一邊好不容易等他們打完了,那個打贏了的卻還站在那裡不走,萬一自己這個時候路過對方還在氣頭上怎麼辦,這裡沒有人又烏漆嘛黑的,他會不會把自己丟到牆角,像剛剛揍那群人一樣把自己也揍一頓……
想著想著沈頁的心跳得也越來越快,直到對方忽然回頭,才把腦袋縮回去。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真的隻是一個路過的嗚嗚嗚……
沈頁的腿有點抖,差點就要雙手合十於胸前求保佑了。
他也的確是這麼做的,隨後就對視上了謝應祈的眼睛。
對方懶懶地斜倚在牆壁上,雙手抱臂,麵無表情,臉上還掛著剛剛受傷流的血,看上去張開嘴就能一口吃掉幾個小孩。
人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往往都是無聲的,盯著他這張臉,沈頁心說在這種情況下你居然還能覺得人眉目深邃是個大帥哥也是沒誰了!
“我剛剛什麼也沒看見!”沈頁意識到什麼之後立馬扭頭捂臉裝作自己真的什麼也沒看見,一邊瘋狂往牆角後退著想要拉開自己和這人之間的距離,但是背還沒感受到堅硬結實的牆,屁股先著了地。
沈頁抬眼一看,不知道是誰在那個地方丟了一個書包,而他後退的腳步太碎,直接就被絆倒了。
現在就連逃跑的主動權都沒有了,沈頁覺得或許剛剛自己在見到狼狗的那一刻就應該扭頭直接往學校倒回去,找門衛叔叔借手機打電話要爸爸來接他。
就不會碰到這麼可怕的人和這麼倒黴的事情。
也不會事到臨頭,他哭都哭不出來。
謝應祈見這人第一眼,聽著人說的第一句話就覺得這個人很有可能腦子有問題,還是一個膽小鬼腦殘。
到了現在,他是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這人不但膽小,而且傻得不輕。
那麼大個書包丟在那裡,說絆倒就絆倒了,仔細去看,這人身體都還發著顫。
“唉。”謝應祈歎了口氣,隨手撈起書包後走到了這人跟前,伸出一隻手,“看見了也沒事。你怕什麼?”
沈頁沒有說話,很小很小弧度地從自己的手心當中微微抬起眼,他的屁股現在很痛,但是這人居然主動來和他說話了,隻是語氣還是凶巴巴的,不知道是真好心還是想接近他來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