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巡查完這些細節,時間也來到了7點45分,這時教練組的其他工作人員也已經抵達了基地,他按照既定計劃,和他們一起來到了會議室。
在弗爵爺的教練組中,他擔任技術教練和助理教練一職。
不同於其他俱樂部,曼聯的競技部門,就是弗爵爺的一言堂,而他的助理教練,就像是權力滔天的大管家。
在後勤統籌上,基地內的所有事,事無巨細,全是由他掌管。
在競技環節中,他負責提供技術指導、戰術分析、製定球隊的訓練計劃、組織球隊備戰,甚至包括和球員之間的溝通,協調他們之間的問題。
總而言之一句話,助理教練就像是主帥的左膀右臂,而弗爵爺則有兩雙臂膀——
在他被老頭空降到基地之前,這些事務全由邁克爾·佩蘭負責。
球員時代,諾亞和佩蘭就接觸良多,私交甚好,即使他被強塞到了教練組,這位已經五十多歲的老人,也隻是笑嗬嗬地,手把手地,教他履行一名大管家的職責。
“畢竟我老了。”佩蘭說,“等到老頭退休,我就去其他地方混個教練當當,才不願意整天做這些瑣事呢。”
諾亞知道,佩蘭這樣說既是想化解他的尷尬,也是在陳述事實。
亞力克斯·弗格森的助教,在足壇就是一份通行證。
既能通往英格蘭國家隊主帥的教鞭,也能通往皇家馬德裡的帥位。
至於他們乾得如何,成績如何,這就要看他們在老頭身邊學到了多少。
有趣的是,越是老頭器重的助教,越是在卡靈頓手握大權,越是走向高位,摔得也就越發淒慘。
這能怪誰呢,諾亞想。
這老頭自己是前鋒出身,他能在足壇屹立多年,成為常勝王者,並不是因為他的戰術有多厲害,也不是因為他是亞力克斯·弗格森,生來就注定成功,而是因為他始終在潛心學習,始終如一。
而他的助教們和弟子們,或許學到了他的管理手段,或許學到了他的一些戰術想法,可又有多少人,像他那樣,在足球麵前始終謙卑,汲取每一寸戰術養分呢?
身為距離王者最近的見證者,諾亞想做的,就是為愈發年邁的老人,儘可能地將那些旁枝末節做到最好,讓他省下心力,用在球場上,用在更衣室內,用在實現他未竟的雄心中。
這次的短會,主要是針對3天後的“槍魔大戰”。
槍魔槍魔,槍自然指的是“兵工廠”阿森納,魔則是“紅魔”曼聯。
自1992年英超成立以來,在最初的十年,在爭冠的道路上,曼聯的對手是布萊克本,是紐卡斯爾,是阿森納,其中尤以曼聯和阿森納的對抗最為戲劇化——
有主帥鬥法:弗格森VS溫格。
有隊長爭鋒:基恩VS維埃拉。
有鋒線較量:範尼VS亨利。
場上有打架,賽後有丟披薩,可以說球場上的對抗、衝突、噱頭……所有與足球相關的一切,都能在他們的比賽中看到。
這是弗格森最意氣風發的時代,這是溫格率隊43場聯賽不敗的時代。
當然了,能終結阿森納不敗戰績的球隊,依然是曼聯。
這也是諾亞親曆過的時代,無論是場上的打架,還是賽後的丟披薩。
把那張披薩丟向弗格森的小孩,當時隻有17歲,一把抓住那個小孩的他,也僅僅18歲。
所以對於他來說,阿森納永遠不是可以輕視的對手,所以在以佩蘭為首的同事,打趣地看向他時,他冷眼挑高眉峰,張口責問:“先生們,你們是想要討論工作,還是想要繼續看我?”
“嘁!”佩蘭才不吃這套,“工作和看你,難道是不能兼得的嗎?難道在對方說話的時候,看著對方,也成為不禮貌的行為了嗎?”
這番狡辯,贏得了一片叫好聲,也讓諾亞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尤其是起哄聲最大的技術教練,雷內。
他的空降不但分走了佩蘭的權柄,也分走了雷內在製定球員訓練計劃時的話語權。
對此,雷內很是抱怨了一番——
當麵的那種。
抱怨老頭偏心,讓他當個助教還不算,還要搶他的飯碗;最後抱怨隊內的球員,隻看到了他閃亮的球員生涯,沒看到他在執教上,還是半路出家。
他抱怨了那麼多,還喝了好多威士忌,最後醉醺醺地被他送回家時,才口齒不清地嘟嚷命運不公,上帝不慈。
否則為什麼會讓他還在那麼年輕時,在讓英格蘭取得無與倫比的光輝時,以那麼戲劇化的方式退役呢?
那一晚,諾亞沉默如過往,隻是在敲響雷內的家門時,鄭重地向他的夫人道了歉。
他很抱歉,由衷地。
為他傷了她丈夫的心。
但在此刻,在這家夥看熱鬨不嫌事大地起哄時,諾亞無情地點了他的名字,“雷內,我想你看了阿森納昨晚的比賽。對於他們的慘敗,你有什麼看法?”
嘩!
這下看熱鬨的體能教練、門將教練和數據分析師就乖乖閉嘴了。
比賽他們當然看了,但賽後總結這種東西,誰會提前準備啊?
不過大家畢竟都是專業人士,有深度有層次有數據地複盤或許困難,但應付一下找茬的上司,也是不難的。
雷內正要臨場發揮,順便嘲諷一下溫格,就聽到手機鈴聲響起。
誰會在開會的時候開手機啊?
大家想著,目光已經更快地鎖定了聲源處——
那是佩蘭的腰間,鈴聲他們也很熟悉,那是佩蘭為弗爵爺設定的專屬鈴聲。
在意識到這點後,大家的目光就灼熱地看向了佩蘭,後者對他們的想法了然於胸,卻攥著手機,看向了年輕的同行。
“小子,你說我接還是不接?”
話落,他就看到年輕人嘴角扯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我想你知道——敢作敢為,可不僅是熱刺信奉的信條。[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