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就是這樣,這個手術非常危險。”五條信輝一臉凝重地向姐姐講述了整個過程。
但可想而知,效果正好相反。
帶著眼鏡的少女聽得津津有味,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詢問自家弟弟關於那神秘的藥劑、那驚心動魄的轉變細節,看起來恨不得馬上跑去親自實驗一番。
“姐姐,你真的要進行這個手術嗎?這太瘋狂了,我們還可以想想其他辦法。”五條信輝勸阻道。
即使證明這個辦法真的可行,但隻要想到素來柔弱的少女會躺在手術台上被那樣對待……
五條畂月:“信輝,我已經決定了,無論是為了逃離五條家,還是為了見證那個偉大的實驗,我都要……”
少女的手被緊緊握住。
五條信輝垂著頭,眼神晦暗不明,“……對不起,都是我沒用,如果我再強大一些,如果……”
少女猛地用力抱住了他。
“你在說什麼呀!”她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哭腔,“我才是姐姐,可是,一直以來,我才是最沒用、被照顧著的人,信輝你很辛苦吧!”
“……姐姐。”
“對不起!這麼多年讓你一個人撐著,還有這一次,我也很自私吧,不顧信輝你的擔憂。”
五條信輝聽著少女的心聲,一時心緒難平。
過了許久,五條畂月才滿滿恢複了平靜,在弟弟的注視下手忙腳亂地用衛生紙擦乾淨眼淚。
“信輝,”她突然問道:“你知道東大嗎?”
“是那個有名的大學嗎?”
“是,我想考上東大。”少女看著他,眼中眸光閃閃,“我想去那裡好好學習現代科學,這是我的……理想。”
理想,少女說出了這個多少人都不敢提及的詞彙。
一直以來,他都把少女看作是需要保護的對象,但是,他的姐姐遠遠不止如此,雖然咒力低微,但也有想要用儘全力去完成的事,為此,甚至可以堵上性命。
與之相比,一直以來自以為是強者的他要落後太多了。
果然是姐姐啊,五條信輝忽然忍不住笑了出來,姐姐,比他勇敢多了。
……
臨近與禪院家的婚期,五條清張將第二位待嫁女看管得更加嚴密,生怕又有個什麼“意外”發生。
好在,這位旁枝的族女還挺聽話,不吵不鬨,情緒也還算穩定,似乎是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然而,這種“安靜”持續了不到一個星期——
“家主,大事不好了!”仆人匆匆忙忙跑進來。
五條清張眉心狠狠一跳,然後,就聽到了熟悉的話。
“畂月、畂月小姐她……”
“她怎麼啦!”
“她突然、突然去世了……”
五條清張的臉色瞬間陰沉下去:“怎麼又會……她怎麼死的?不是都叫人嚴密看守了嗎?怎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仆人頂著家主的怒火,戰戰兢兢,“是突發心臟病,意外去世的。”
“突發心臟病?”五條清張雙眼一眯,“請神子去看看五條畂月的屍體,快!”
“是!”仆從應聲退下。
五條清張也立即起身前往五條畂月的小院。
小院裡氣氛緊張無比,五條畂月的居所外站著一圈不知所措的仆人,還有幾位聽說此事也匆匆趕來的長老。
而房間裡,隻有五條信輝一個人,抱著少女早已涼掉的屍體,陷入巨大的悲痛中,一動不動,宛如一具雕塑。
五條清張沒有進去,他得先確定一件事情,他讓一乾人等都退下,隻留下幾個心腹留守在這裡。
很快,神子被請了過來,小小的少年,麵無表情,那雙通透的碧藍眼睛掃過在場的眾人,一時間,所有卑劣與虛偽一清二楚。
神子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徑直朝房間走了進去。
五條清張沒等幾分鐘,神子就走了出來。
“悟,情況如何?”五條清張將人帶到一邊,低聲詢問。
“情況?”神子眼中帶著嘲諷,“死人了,你自己沒眼睛嗎?”
“真的死了?”五條清張有些懷疑,畢竟之前假死跑路的也不是沒有。
神子知道他想問什麼,直接說道:“死得不能再死了,沒有咒力殘穢,確實是心梗死亡。”
五條清張歎了口氣,“這下,禪院那邊不好交代了,難道還要找第三個不成?”
“嗬,你那麼想跟禪院家聯姻,要不你自己嫁過去好了。”
五條信輝被梗得臉色鐵青,“不要說這些玩笑話,悟,你應該知道,現在五條家正處在風口浪尖,因為你的存在,其他兩家一直都是虎視眈眈……”
“惡心!”
“什、什麼?”五條清張愕然。
“惡心。”神子冷冷地望向對方的眼睛,“不要把我扯進你惡心的想法裡,無聊。”
說完,沒看五條清張黑下去的臉色,轉身離開。
無聊。
這種情緒是名為五條悟的神子最常見的感受,六眼的世界是透明的,一切遮掩不複存在,一切醜惡觸目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