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雖然這樣說,但小孩兒臉上還是一臉嚴肅。
過了片刻。
“你把那個經常來找來福的侍女叫來。”五條悟吩咐道。
杏子點頭退下,不一會兒,花翎就過來了,得知五條悟是要詢問狗子的行蹤,花翎也搖了搖頭,表示並不清楚。
五條悟:“那有什麼地方是他喜歡去的嗎?”
花翎思索一瞬,隻有兩個地方,實驗室和她第一次見到小狗的院子,花翎不會告訴五條悟實驗室的存在,而且小狗也不會單獨去那裡,於是她說,“有一處廢棄的院落,就在……”
……
禪院甚爾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條血紅的觸手是如何穿過自己的腹部的,那觸感冰冷而黏膩,緩慢地在身體裡滑動。
按理說,以他的身體素質,即使再被紮穿十來個洞也能活下來,但他就是感覺生命力在不斷流失,他要死了。
嗬,又有什麼奇怪呢,畢竟常理在這裡早已不複存在。
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他脫力地跪下來,有更多的觸手朝他靠近,然後很快,他被拉入那團東西之中。
是……死了嗎?就這樣死了?明明應該不甘,應該痛苦,但禪院甚爾此時卻升不起這些情緒,或者說,情緒這一“事物”在慢慢離他遠去。
——“從人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你的確是死了,但死亡並不能帶來解脫,意識依然存在。”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在腦子裡響起。
誰在說話?是誰?那個幕後操縱這一切的家夥嗎?
——“這裡可沒有什麼幕後黑手,雖然你變成這樣的確跟我有關,可是誰叫你自己走進來的?”那聲音還帶著幾分心虛。
就像一場地震、一次洪水,並非有誰有什麼目的,操縱著什麼陰謀,它隻是自然地發生了,而禪院甚爾,和屋外的兩個家夥隻是足夠倒黴地遇上了這一次場災難。
你是誰?不,你是什麼東西?搞了什麼鬼把我變成這樣?
腦子裡的存在故作老成地歎了口氣,又因為是小男孩的嗓音,聽起來居然還有幾分可愛。
——“我有一位朋友說過,世上最仁慈的事莫過於人類無法將其所思所想全部貫穿、聯係起來,所以我建議你不要提問,也不要思考,否則你的意識將陷入更深的混沌裡,那絕不是你想體驗的。”
嗬嗬,老子都死了,還管這些。
——“你還可以活過來呀!”對方的語氣突然變得熱切起來。
——“讓我吃掉你,我會好好吸取你的一切,在過去的血肉中重生,等我生了出來,我就能想辦法把你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啦,還是說你不想變成原來的樣子?”
明明對方說的每一句話都無法用人類的常識來理解,但神奇的是禪院甚爾就是聽懂了,不光聽到懂了,還知道對方說的都是真的。
然後,禪院甚爾同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同意這個天馬行空的提議,但反正也不會比現在更瘋狂了。
所謂吃掉的意義,當然不僅僅是物理上的,禪院甚爾甚至升起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的身體,情感,回憶,思想,種種種種都在被那個存在吸收殆儘,就連“禪院甚爾”這個概念,也將不複存在。
……
“就是這裡嗎?”五條悟問。
花翎點點頭,“我第一次見到小春就是在這裡。”
小院安安靜靜的,不像是有人在,踏入之前,五條悟停住腳步。
“怎麼了,悟少爺?”花翎問。
小孩兒瑩潤的藍眼睛在夜色中分外突出,他看著麵前平平無奇的院落,沉聲道:“你在這裡等我,不要進來。”
花翎雖然不解,但還是順從地答應了。
六眼並沒有看出什麼異常,但那股對危險的預警卻強烈得快要跳大腦。
他走了進去。
院子裡並沒有什麼讓人吃驚的地方,但是剛剛的手下敗將和他的侍從卻安靜地站在這裡,那侍從的嘴巴血肉模糊。
五條悟:“喂,禪院家的,是覺得太丟臉,躲在這裡哭嗎?”
禪院直哉沒有被他激怒,不僅如此,還露出一個笑容,“你在找你的狗嗎?”
五條悟眼神一凜,“你見過?”
禪院直哉沒有回答,他看了看院落裡唯一一間屋子,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已經開始了。”
這話讓五條悟升起不好的預感,轉身果斷往裡走去。
……
入江春也終於緩解了饑餓。
小狗的身體太脆弱,承受不了滿月的力量,他要重新出生一次。
哦,這不算太難,他以前也乾過幾次。
力氣和意識都恢複了一些,雖然隻是一點,但足夠他解決這件事情了。
用儘全身力氣擠壓周圍那些潮濕的、柔軟的東西,努力往一個方向前進,然後,撕開那層薄膜。
在那堆不可描述的血肉中,一隻修長白暫的手伸了出來。
那隻手扒開阻擋著他的各種器官、組織,然後終於,一個青年從那裡麵站了出來。
“呼——”
黑色長發,奇麗的紫色眼睛,完美到有些過分的英俊麵孔。
他對著月亮,深深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