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挾著淡淡的草木芬芳拂過發梢眉心,緊繃的肌骨便鬆快許多,精神隨之振奮幾分,先前的疲憊與煩擾自然而然地拋諸腦後。
哪怕在臨近宿舍樓的路上,第無數次被人攔下當眾表白,被人群圍觀看熱鬨,也妨礙不了她打心底升起的愉悅。
如霞似錦的花樹下,Omega少年手捧禮物和鮮花,被眾人擁簇著站在葉漪白麵前,麵上還帶著幾分忐忑。
高挑而纖柔的Omega,精致的小臉上因羞怯飛起了淡淡的紅暈,魅人的桃花眼裡寫滿了熱切的期待,貝齒咬著下唇,白皙的天鵝頸微微低垂著,顯出溫馴虔誠的姿態,美得動人心弦。
便是木胎泥塑,見此情景,大概也會忍不住投下垂憐的目光,葉漪白麵上卻不曾顯露絲毫動容。
“葉學姐,我喜歡你……”
“謝謝。”葉漪白不等對方多說,便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但我並不喜歡你。”
拒絕的言辭直接了當不留半點情麵,堪稱冷酷無情,其實這實在不是她的本意。拒絕不喜歡的人固然是天經地義,於情於理也該留幾分體麵,但……
穿越前後她長著同一張臉,兩輩子對美貌的殺傷力體會的夠夠的。這些年向她剖白求愛的追逐者層出不窮如過江之鯽,她的態度但凡不夠堅決,不知有多少人抱著僥幸的希冀糾纏不休,她的性情但凡溫和一些,更不知得有多少人死皮賴臉貼上來。
為了少些不必要的麻煩,多些清淨,還是不給對方留半點餘地乾脆省事些。
“葉學姐我從入學的時候就對你一見鐘情了,可不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Omega少年癡癡地望著葉漪白,自顧自地繼續說。
“沒有其他事的話,請你讓一下。”葉漪白淡漠道。
“葉學姐,我到底有哪裡不合你的心意,讓你這麼狠心。”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少爺聲音哽咽,泫然欲泣。
“我沒有任何向你解釋的義務。”葉漪白心下十分不耐,姣好的眉眼如冰堆玉砌般不帶半點溫度,聲音更冷得滲人,“你對我的正常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如果你口中對我的喜歡是認真的,那麻煩你立即從我麵前消失,永遠不要再出現。”
說罷,她毫不猶豫地從他身邊走過,分開人群徑直離開。Omega驀地轉身,抬起頭的瞬間,臉上的種種情態早已煙消雲散,隻留下陰沉。他注視著她的背影,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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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翻天覆地的眩暈,意識被搖晃成了一鍋架在火上半生不熟的粘粥,偶爾咕嘟起幾個氣泡,又不甘地重歸混沌。
軀體也似一味食材被投入鍋中翻來覆去地熬煮。
熱。
粘稠的、令人渾身酸癢無力的熱。
葉漪白難受得厲害,本能地撕扯著身上的衣服。
不熟悉的欲/望沿著骨頭縫蔓延糾纏,如吐信的蛇在進行一場無情的絞殺。
忽地,一具冰涼柔軟滑膩的肉/體裹挾著濃重的甜香主動貼了上來,躁動翻湧的情/潮得了些許慰藉,理智趁著一線縫隙得見天光——
惑,
驚,
怒!
她本能提腿,狠狠地將懷中人橫踹出去!
……
葉漪白驟然間驚醒,上半身倏地彈起來,劇烈地動作帶著身下的床好一陣晃悠。入目是大片的白,她大力地喘息著,被空氣中滿滿消毒水的味道一衝,才回過神來,長舒了一口氣。
雙人的病房,眼下隻住了她自己一個。病房門口椅子上守著一個年輕的警察,被這動靜吸引,正警惕地盯著她看,病房門的玻璃上露出外麵另一個警察的頭頂。
她揉了揉胸口,強壓下夢中遺留下來幾欲作嘔的感覺,重新趟回去,無聊望著天花板發呆。
就因為天生一副招人的樣貌,她素來防範心重,隻是從普通女性胎穿成女Alpha,到如今有近二十年,難免受這個世界的觀念影響,潛意識裡放鬆不少——畢竟Alpha確實是生理意義上的強者,雖然同樣受人追逐,到底和“作為客體被垂涎覬覦”不大相似。
然後就陰溝裡翻船了……
倒也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更彆說他根本沒得逞。
從來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活在世界上,誰能把自己隔在真空罩裡?天天和人打交道,能滴水不漏才是怪了!
壞事是彆人做的,然後自己身上找原因,自找不痛快,這不是傻的嘛!
兩世為人,葉漪白從來不精神內耗。至於做夢,受了驚嚇遭了罪,一時之間難免有些應激反應,與其說是心裡陰影,還不如說是生理不適。比起這個……
葉漪白翻身起來,下床走到窗前。
醫院病房的窗隻能開個小縫,外麵焊著手指粗的護欄,再加上門裡門外兩個警察,不能不讓人本能地聯想到某個壓抑的地方,這才真讓人心裡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