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解釋過了,可徐開慈從來不信。
平時他覺得自己嘴皮子挺利索的,但這會他覺得自己根本沒辦法同徐開慈說任何,徐開慈總有話等著自己。
程航一的忍耐到了極點,臉色難看無比,咬著牙說:“你特麼不要什麼事情都扯到他頭上,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徐開慈撇過頭,好一會不說話。
程航一這個人好像就沒腦子一樣,很多時候他連理由都不會編的像樣一點。用徐開慈的話說就是,他連敷衍都懶得給。時間久了,徐開慈會下意識地覺得他說什麼都沒區彆,反正都是一堆沒有用,又經不起推敲的爛借口。
心裡又帶著一點點僥幸,覺得會不會有一次,是自己想多了,萬一程航一說的是真的呢。
帶著這萬分之一的僥幸,徐開慈泄了一點點怨氣,他轉過頭問程航一:“那這次呢?也不是見他?你能拍著胸脯保證你不是見他,我現在就給你定機票,你今晚就能走。”
這下換程航一不說話了,鼻翼一直在翕動,好一會屏了口氣回道:“我都和我媽說了我不回家過節了,突然又回去挺奇怪的。我肯定要去陳敬那邊的,他要是去見孟新辭……那我也沒理由不去。”
這句話都把徐開慈氣笑了 ,這種爛借口,隻有程航一才能說得那麼心安理得。
他是真的笑了起來,失落鋪天蓋地地席卷上來。
徐開慈話語裡充滿了悲涼,情緒激動連同他沒能力收回來還垂在外麵的那隻手都微微顫抖起來:“程航一,你是不是真忘了,忘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你惦記的那個人,不管你怎麼想辦法,舔上去,這輩子都輪不到你了。”
這是事實,程航一心裡清楚得很。但是被徐開慈這麼戳心窩子,他還是會很煩,這種話說出來就是在打程航一的臉。
就差點明程航一是條舔狗。
舔的對象還是這輩子沒什麼希望的人。
程航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還沒熄滅的怒火又被重新點燃,還燒得更旺。
他一把彎下腰一把揪住徐開慈胸口的衣服,厲聲問道:“你是不是有病?我和他能有什麼?我和他真有什麼還輪得到你麼徐開慈?我都說了我和他隻是那麼多年朋友了,是你自己不信我有什麼辦法?”
徐開慈大部分身體沒有辦法動彈,這幾年來的生活幾乎算得上任人擺布。要是平時程航一溫柔,那徐開慈就可以做一個精致的洋娃娃,被保存安置得妥妥帖帖。
要是吵架,要是戳到程航一的痛腳,那他隻能像現在這樣,做一個可以任人揉搓的破布娃娃。
“放開。”怒極的時候,徐開慈反而沒有那麼盛氣淩人,隻是聲音冷如霜雪。
他本想努力抬起手來去想辦法掙脫開,然而垂在外麵的時間太長,他的胳膊酥麻,沒那個本事抬得起來,隻能叫喚幾聲,什麼辦法都沒有。
程航一沒有鬆手,還是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
“我說了我和他沒什麼!”
“我特麼讓你放開!”
這下子程航一倒是放開了,可理智也沒了,他扔下一句:“徐開慈你癱在家裡,沒什麼朋友我可以理解,可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人想的都那麼臟?”
轉過身就打開衣櫃收拾行李,一邊收拾,一邊調笑著說:“也是奇了怪了,我有手有腳去哪裡竟然還要你管了?”
完全把前兩天笑眯眯說的陪徐開慈過節這件事拋在腦後,好像他壓根就沒說過這句話一樣。
空氣好像在這個房間裡畫了條分界線。
在程航一那邊流動得很快,他收行李的動作快,說話語速也很快。
在徐開慈這邊好像就停滯不前了一樣,徐開慈背對著程航一,隻能聽得到他收行李時衣架發出的聲音。
他突然覺得好像心裡那些弦又斷了一根,現在差不多隻剩一個破架子,還在稀稀拉拉地發出一點點聲響。
聲音也是嘶啞難聽的那種,難聽得徐開慈感到不適。
程航一的行李不多,他本來也沒打算去很久,隨便往行李箱裡扔了幾件衣服就拉上了拉鏈。
明天的機票,但他今晚已經不想再看徐開慈的那張臉了,他今晚寧願去酒店。
現在就走。
路過徐開慈身邊的時候,行李箱撞到了徐開慈的輪椅,輪椅受到撞擊往旁邊偏移了一點,徐開慈的腳從踏板上掉了下去。
程航一的餘光看到了。
也裝沒看到,總不可能這會還要做徐家的狗,還能蹲下去幫他把腳撿起來。
反正他走後,護工就會衝進來服侍他徐大少。
“程航一,你想好了嗎?後天就是除夕了。”
這是最後的機會。
程航一停下腳步,轉身看了眼徐開慈。
方才被熱氣蒸騰紅了的臉現在已經蒼白如紙,吊在外麵的軟手癱足正微微顫抖著。
又有點不忍心了,他垂著眼眸說:“初一我就回來,你自己也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