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召 “受天賜字,點召為仙。”……(2 / 2)

“不讓坐就不讓坐,彆打人啊城主。”他咕噥著。

烏行雪:“……”

烏行雪頭頂橫生一片問號。

誰不讓你坐了?

寧懷衫發現蕭複暄並沒有要出劍的意思,這才感覺自己小題大做了,頓時臉麵全無。

他也不好意思再換,隻得頂著一張送葬臉擠在醫梧生旁邊。

斷臂左右看了一眼,也擠到了寧懷衫旁邊。

他倒不是不敢坐在對麵,隻是擠著寧懷衫方便傳音。

他一指抵著寧懷衫,用隻有他倆能聽見的方式傳音過去:“發現了麼,城主自始至終沒動過,還一直抱著暖手爐。”

烏行雪的氣勁極寒,比雪封十萬裡的無端海還要冷。他握過的劍常會蒙一層霧,他捏著你的下巴,寒霜能從手指下一路凍到臉上。

隻有彆人畏他的份,他可從沒怕過冷。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一直抱著手爐不鬆呢?

寧懷衫想了想,同樣傳音回來:“我剛剛氣昏頭了,沒反應過來。現在想想……我當時在葭暝之野撿回一條命,回到不動城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城主,他看著我那劍口長了爛、爛了長。”

不排除三十多年前的事,已經不記得了。但是看到劍傷還毫無印象,就有些奇怪了。

兩人上了車,越發堅定了之前的想法。

***

馬車一路沒停,走了三天,繞過二十多處仙門禁製,總算遠遠看到了大悲穀的影子。

烏行雪挑開窗擋看了一眼,就見那道巨大的深穀靜靜地伏在雪霧後,入穀之前有一道天塹似的高崖,崖上懸著一座狹長的吊橋,通往大悲穀入口。

橋鏈上長滿了藤蔓,拖掛下來,長長短短。乍一看,似乎是很久很久無人前來了。

但奇怪的是,離入穀不到一裡的地方,居然有一座客棧。

不,叫它客棧有點過分,頂多算兩個大草棚。前一個草棚四麵皆空,隻有個頂。棚裡支著桌椅,隻能擋擋直落的雨,擋不了斜吹的風。

後麵那個草棚倒是像能臨時住兩天的模樣。

眼下,那草棚裡居然是有人的。

***

馬車在草棚前停了下來。

“大悲穀這一帶我們最熟了。我倆先去四周轉轉,清掉一些雜礙,免得耽誤城主進穀。”寧懷衫和斷臂打了聲招呼,先去了彆處。

烏行雪他們則下了馬車,朝草棚走去。

醫梧生怕人覺得奇怪,抓了車上保暖用的長巾,在脖子上圍了幾圈掩住口鼻上的黑布。他問草棚裡坐著的人:“大悲穀封穀已久,幾位怎麼會在這裡?”

草棚裡的人有三個看著像仙門弟子,隻是沒帶家徽。

他們很年輕,衣袍飄飄,隆冬天也不太怕冷的模樣,盯著過來的馬車,一臉戒備。

剩下那四個人更像尋常百姓,兩男兩女,中年模樣,穿著粗袍短打。

或許是怕風,他們手腳紮得緊緊的,脖子上圍著厚厚的棉巾,臉上褶皺很深,還帶著瘡疤。他們麵前的桌上擱著刀劍,還有幾碗滾著白霧的熱湯茶。

其中一個女人,眼睛通紅像是哭過。她轉著眼珠,目光掃過醫梧生,又落在烏行雪身上。

可能是看醫梧生裹著大布巾,跟他們很像。而烏行雪渾身上下刀劍皆無,隻抱著一個暖爐,無甚威脅。

女人遲疑片刻,答道:“沒辦法,來尋人。”

“尋人?”烏行雪疑問道。

“嗯。”女人點了點頭,正要繼續說,“我兩個女兒——”

旁邊的仙門弟子“咳”了一聲,提醒道:“不要多話。”

大悲穀一帶邪乎得很,尤其是封穀之後,活人來得極少,死氣極重。整個深穀籠罩在愁雲慘霧中。

“來之前咱們就說過,這裡見到的人不一定是人。”仙門弟子輕聲強調了一遍。

烏行雪耳力好,聽得清清楚楚,挑了一下眉。

他心說這話沒毛病,他們這幾位一個殘魂、一個詐屍、一個邪魔,還真都不是人。

他權當沒聽見,走過去問了一句:“幾位既然尋人,為何坐在這裡?”

仙門弟子皺了眉,片刻後道:“你之前沒來過大悲穀?”

反正寧懷衫他們不在,烏行雪道:“不曾。”

仙門弟子道:“那怪不得。”

“大悲穀封穀很久了,許多人再沒來過,不知道規矩。”仙門弟子指著那座橋說:“這穀隻能夜裡進,太陽落山後,穀口仙廟有燈。燈亮了才能過橋,否則上了橋就是死。”

“怎麼說?”烏行雪朝橋望了一眼。

女人輕聲道:“那橋下密密麻麻全趴著東西呢。”

“既然如此危險,一路又有仙門禁製,怎麼會有人誤入,需要尋呢?”醫梧生問道。

“因為不是誤入。”女人朝穀口的仙廟看了一眼,又對醫梧生說:“是被點召來的。”

烏行雪聽見身邊劍聲動了一下。

他轉頭,看見蕭複暄皺起了眉。

“怎麼了?”烏行雪問。

“點召。”蕭複暄沉聲重複,“以前隻有一種情況,會用到點召。”

“哪種情況?”

“受天賜字,點召為仙。”

大多數仙人都是修行飛升而成的,隻有極個彆例外——未經修行,年紀極輕就直接成了仙。

這在仙都,被稱為“天詔”,被“天詔”點召成仙的人,會由天賜字,不歸靈台十二仙管。

這樣的人,仙都自始至終隻有兩位,其中一位就是蕭複暄。

所以……歸屬於天的“點召”,為何會出現在大悲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