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戲謔道:“我告訴你的話多了,你怎麼就記得這一句?”
狄小凡認真道:“你說的話,我每句都記得的。”
他打量狄小凡的目光,含著一種狄小凡不理解的光芒,“是嗎?”
“嗯。”狄小凡避開他的目光,輕輕點頭。
他抬起狄小凡的下顎,看著狄小凡的眼睛,對狄小凡說道:“那你知道,我最想你對我說什麼嗎?”
狄小凡想,她大約是知道的,但是此刻狄小凡情願一切是模糊的,尤其是今晚,所以狄小凡不想再和他說話了,而是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大年初一的晚上,他沒有走。
之後的每一個晚上,他都沒有走。
狄小凡和他又回到了過年前的生活模式。
就這樣一直到狄小凡開學,他每個晚上都在公寓睡。
雖然他仍舊很忙碌,仍舊經常出差,但是他逗留在狄小凡這裡的時間明顯比過去更長了。他平均一周要在這裡住三到四個晚上。最多的時候,一周七天,每天晚上他都回來。他甚至讓狄小凡有種錯覺——他除了工作時間,都留在了這裡。對此,狄小凡是感到不安的,也有一種更深切的擔憂。
可是,狄小凡從來都沒有能力改變他的決定。所以,狄小凡什麼都沒有說。還是按照她從前的習慣,天天按時上課,回家認真看書。知道他晚上回來吃飯,就為他準備晚餐。
不過,他以前一般是不吃早餐就走的,可現在他都會吃好早餐再走。而狄小凡的鬨鐘,每天都是他在設置時間。即便狄小凡之前設置好,也會被他改掉。於是,每天他都起得比狄小凡早,先去晨跑,然後帶早餐回來。興致非常好的時候,他也會露兩手——自製早餐,做他們兩個的早飯。
而狄小凡每天因為他設置的鬨鐘時間太晚的緣故,總是帶著早餐匆匆趕出門,而他則會在身後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而另外一項改變則是,他用狄小凡越來越順手。經常在晚上吃好晚飯後,丟給狄小凡一堆數據報表,要狄小凡比對分析,然後以書麵報告將結果提交給他。有時,他則給狄小凡看一些收購並購的策劃案,或者是一份營銷企劃,又或是一些大型項目的策劃案,直接讓狄小凡校對、影印。偶爾,他也會征詢狄小凡的意見。還有,他開始帶狄小凡出席他晚上的商務談判,讓狄小凡以他助理的身份旁聽記筆記,回來再以書麵方式記錄所有談話內容,並針對這些談判進行分析總結。而他每次聽完狄小凡的彙報,他會告訴狄小凡她分析得是否準確,也時常會告訴狄小凡他們公司目前每個區域市場的運作情況,和狄小凡講本城的一些主要商業名流和企業運作情況,讓狄小凡根據他說的內容將報告進行修正。
是以,狄小凡想,也許他經常來,是因為她有多功能用途,既能當情人使,又可以當秘書使。這樣想著,狄小凡的不安才緩解了少許。
他有時也是很嚴厲的,甚至會罵狄小凡笨。但是狄小凡不能不服氣,比起他,她確實差得太遠了。更不能否認的是,他是一個好老師,經過他的點撥和指導,哪怕是責罵,狄小凡很快就能明白自己的盲點在哪裡。
這些日子,因為他給的功課繁重,不得不讓狄小凡調動所有思維,將所學的理論和實際情況聯係了起來,而且也讓狄小凡對企業運作模式理解的更加深刻。
狄小凡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空煮晚飯給他吃了,因為除了上課,還要應付這麼多的事情,狄小凡感覺自己睡眠嚴重不足。不過他也不在意,總是主動叫外賣,或者直接在出席商務宴會前,帶狄小凡去餐廳吃飯。
狄小凡雖然心裡仍舊有擔心和害怕,但是想著有他助理這樣一個可以對外的身份,心裡的恐懼總算減輕了許多。而在外麵,狄小凡也一直以他的助理自居,從不和他有任何親昵動作。她也一直告訴自己,一定要嚴守分際,做好一個助理該做的所有事情。
這段時間,他天天晚上睡在她的身邊,卻很少碰她。隻是偶爾用一種狄小凡不懂的目光看著她,高深莫測的。狄小凡一直覺得自己不及他聰明的萬一,所以也沒有去想這個根本不可能弄懂的問題。
不過,隨著時間流逝,狄小凡越來越明白他的工作強度,狄小凡心裡不由更加佩服起他超人一般的體力。
臨近畢業,找單位實習,還有找畢業之後的工作單位,都是高校畢業生必經之路。
雖然狄小凡上得是成人教育,拿得也不過是大專文憑,但是和所有要畢業的學生一樣,狄小凡對未來也是既焦慮又充滿期待的。
而狄小凡比旁人更多的一項焦慮和期待的事情,則是——她和杜盛業的約定。
杜盛業曾和她約定——等她畢業的時候,便是他們兩個分手的日子,從此再不聯係。
狄小凡盼望已久的自由就要來了,從此狄小凡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太陽下,而不用擔心自己的存在會傷害了誰,狄小凡應該無比開心才是,可是狄小凡竟一點兒也不覺得高興,反而感到惆悵和失落——她即將和這個牽扯過四年多的男人,從此陌路,再不聯係。
狄小凡突然明白他曾問自己的話——你離得開我嗎?
狄小凡也記得當時自己的回答——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狄小凡覺得,他不是壞人,不管他待彆人如何,他待她是很好的。不是他,她成不了現在的狄小凡。所以,她不舍得他是正常的。但是,那些一定要離開的理由永遠是存在的。所以,她必須離開,也必須真正學會自己一個人麵對世界,再不依賴任何人,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