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若沉難道就一點都不記仇嗎?
簡若沉道:“沒事,喝吧。”
五碗也就是利息的五分之一而已,他好像還有一些分紅。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他拿小勺子舀起一口送進嘴裡,渾厚的口感和香氣從味蕾直衝鼻腔。
上流,太上流了。
簡若沉咽下第一口,揶揄道:“你要是真的犯了錯,法律會製裁你,那這或許就是你最後一頓好飯了。”
斷頭飯。
柴勁武:……
他握緊了做工精美的小瓷勺,意識到這人真的沒把看不慣的人放在眼裡。
對簡若沉來說,他們這些人甚至都不如麵前的粥重要。
像路邊的石子,踢了也就踢了。
簡若沉和傳聞中的很不一樣,至少一點兒也不怯懦,也沒有不善交際。
四人吃完了夜宵,鐘警官主動站起來收拾桌麵,丟掉垃圾,回來時帶了兩杯熱水。
他咂摸著嘴裡的魚翅味,看向簡若沉,“沒想到今天沾了證人的光,這東西我們平時可吃不著。你喝點熱水,把藥吃了。”
“謝謝。”
簡若沉接過水,吃了藥,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他捧著剩下的水,看著柴勁武,“怎麼樣?想起來了嗎?”
柴勁武:“我還沒……”
他話音一哽,忽然一個哆嗦,麵色悚然地看向手中寫滿了字的紙,死死盯住了一個名字。
簡若沉看著他的表情。
呼吸急促,瞳孔收縮,眼輪匝肌緊繃,眉毛微微上揚。
驚訝和恐懼。
“看來你想起來了。”
“你怎麼知道?”柴勁武下意識問。
他也來不及深究,快速開口,“對,我想起來了。同時滿足那四個條件的人是霍進則!”
柴勁武捏著紙的手又開始發抖。
他看向簡若沉,“學校裡很多人看不慣你,嫉妒你。但你從不惹事,真正有可能恨你的人隻有一個,就是霍進則!霍進則績點沒你高,排在第二位,沒能申請到特級獎學金。”
柴勁武喘了口氣,“霍進則會怨恨我,應該是因為我曾猜測他偷了飯店的東西,害他丟了兼職工作。他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沒能找到新工作,生活十分窘迫。”
“他丟掉兼職一周後,馮嘉明把他叫上天台,馮嘉明向來男女不忌。我聽說霍進則委身與馮嘉明玩了一段時間,所以這段時間他的經濟狀況其實還可以。”
柴勁武臉色慘白,“我曾經在解剖課調侃過你,說你長得太好看,看起來不像男生。霍進則也是我們係的學生,他也在那堂課上,他應該聽到了。”
簡若沉嘖了一聲。
這樣看來,霍進則的犯罪動機基本成立。
現在,隻差證據。
“咚咚”
詢問室的門被敲響,身著白大褂的實習生拿著一打A4紙探頭,“Madam,我們在馮嘉明的指甲縫裡發現了一些皮膚組織,應該是與凶手搏鬥時留下的。數據庫裡沒找到人。你們找到可以進行比對DNA的嫌疑人了嗎?”
簡若沉認出了這個勘查現場時喜歡叭叭的愣頭青,這人雖然是個小漏勺,但心眼不壞,是個可以結交的對象。
他接話道:“Madam找到了,正要去抓。”
陳雲川披上外套往外走,“要是沒有你,這個人恐怕不會這麼快浮出水麵。”
鐘sir也誇:“簡若沉,你這哪裡是來配合調查的,你這不是來參與調查的嘛。”
簡若沉打哈哈,“湊巧,湊巧。”
陳雲川:“你的嫌疑徹底洗清了,要不要先回家?之後如果還需要調查,我再打電話給你。”
簡若沉思忖一瞬,“不了,我想儘快和霍進則見一麵。”
柴勁武的口供裡,有關霍進則和他的部分其實有點漏洞。
這漏洞甚至讓柴勁武的整個口□□生了微妙的不和諧感。
他必須親自確認才能放心。
霍進則與柴勁武和馮嘉明都有與人格尊嚴有關的深仇大恨。
柴勁武汙蔑他偷東西。
馮嘉明將他當作玩物。
可“獎學金”是簡若沉憑本事拿的,霍進則不該因為這個理由恨毒一個人。
這實在有點牽強。
如果霍進則將“簡若沉”牽扯進案件的理由不成立。
那“簡若沉”被陷害的真正理由會是什麼呢?
簡若沉一邊想,一邊揣著手溜溜達達地往外走。
他埋頭走得心不在焉,眼睛數著地上的磚,眼看就要到拐角。
忽然,不遠處的茶水間拐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簡若沉餘光瞥見那好像是個身高一米九以上,穿了件長風衣,拿著文件在讀的男人。
他連忙向左邊側身一閃,想要避讓。
可兩人都是貼著牆走,一個心不在焉,一個在看文件。
那人反應也快,簡若沉往左邊躲的時候,下意識長腿一邁,竟朝著簡若沉躲的方向也躲了一步。
兩人都避得極有自信,誰也沒減速,對著撞了上去。
簡若沉一腳絆在對方突然橫出來的腿上,手還互相揣在袖子裡,連拿出來保持平衡都做不到。
完蛋了。
這副身體壓根沒鍛煉過,敏捷性好差。
簡若沉屏住呼吸,情不自禁緊閉雙眼,準備一腦門摔在地磚上,但腰腹忽然被人一勒,整個人向側麵栽過去,驟然摔進一個裹挾著紅茶氣味的胸膛。
他額頭沒撞在地磚上,結結實實撞在了彆人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