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應鈞油鹽不進,蹙眉道:“李叔。”
怎麼能直接把身份亮了?
簡若沉本就對他有所戒備。
職位一亮,還怎麼試探?
李長玉倒了杯茶放在關應鈞麵前,“三段錄像我都看過了,沒有問題。你啊…疑心病太重。”
小老頭歎氣,苦口婆心地勸,“我知道你是因為做過一段時間臥底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但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平常生活還是要有平常的樣子。”
簡若沉悄悄豎著耳朵,準備撈點秘辛聽一聽。
“算了李叔。”關應鈞慢慢把茶杯裡的綠茶啜飲乾淨,起身去取放映機裡的錄像帶,又抬手提起風衣。
“李叔,錄像的事情就先這樣。來西九龍重案組當犯罪心理顧問的事您考慮得怎麼樣了?”
簡若沉看看關應鈞又看看李長玉,這兩個人應該關係匪淺。
但就算要求熟人辦事,也得拿出點誠意。
換作是他,就帶一斤好茶。
光靠嘴,有戲也能變沒戲。
更何況,李長玉既然放棄了美國的職位回香江做老師,肯定是因為誌不在警局。
不然為什麼不繼續待在美國?
果然,李長玉擺手道:“我想教書。咱們國內有關犯罪心理的部分還沒起步,國外已經領先太多,是該培養人才的時候了。”
關應鈞直言不諱,“國內對犯罪心理不重視,就業前景一般,除了我們西九龍,沒有其他警署會願意邁出這一步,平白多發一個人的薪水。”
他頓了頓,“李叔,你可能招不到學生。”
李長玉也不生氣,他對著簡若沉一昂下巴,“這不是?”
簡若沉眼睛一亮,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李老師,您要我啦?”
他雙手拿了茶杯,又給關應鈞倒了杯茶,意有所指:“還要多謝關sir拿了錄像帶給李老師看。”
關應鈞:嗬,誠心氣他?
他盯著少年含笑的狐狸眼,接過茶水,仰頭一飲而儘。
簡若沉麵對連番試探仍如此氣定神閒,心性實在了不得。
才19歲……
李長玉對關應鈞道:“簡若沉知識麵廣,基礎也不錯。你不是想要顧問嗎?把他招過去。我會教好他給你用。這樣一來,我完成了教書育人的願望,你們西九龍重案組也有了顧問。”
關應鈞本想拒絕。
但轉念一想,簡若沉雖然渾身都是疑點,但確實是有幾分本事。單說一手審訊技巧,全西九龍就沒有能比得過的人。
現在的香江時局動蕩,魚龍混雜,正是亂的時候。
他工作忙,天天盯梢簡若沉不切實際,放任不管又不可能。
綜合考慮下來,把人放在身邊看住竟然是最好的辦法。
先看看簡若沉究竟有沒有整容換人再說。
他之前問過舅媽,驗證有沒有整容的最好方法就是看人吃飯。
整過全臉的人無法用麵部肌肉做太多動作,咀嚼過大食物的時候會極不自然。
他要看看簡若沉吃飯的樣子。
關應鈞看了一眼表,“李叔,餓了嗎?去不去皇記吃早午茶?我請客。”
他說完,又看向簡若沉,“你也去,就當是拜師宴。”
簡若沉哼了一小聲,“你都說了是拜師宴,怎麼能讓你請客?”
要不是看出關應鈞不屑於搞人情世故,他都要覺得這人是在故意坑他了。
還提了最貴的皇記!
還好他現在超有錢,不然都想給關應鈞邦邦兩拳。
關應鈞穿著風衣站在空調房裡,才幾分鐘就熱出一背的汗。
他啞聲道:“算我牽線搭橋,要沒有我拿來的錄像帶,李叔也不會這麼快收學生。你給我喝了茶,我當然要做東請客。”
簡若沉:……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怪不得港片裡有流氓說:【有些警察,脫了警服,穿上便衣,做起事來比流氓更流氓。】
“行。”簡若沉圍好了鵝黃色的羊絨圍巾,悶聲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李長玉慫恿:“對,去了先點魚翅粥,吃得他抽不起煙。”
關應鈞出了辦公樓,從兜裡掏出細長的茶煙叼在嘴裡,擦了根火柴點燃。
辦案勞心費神,刑警抽煙提神是常有的事。
一陣寒風把煙圈吹到了簡若沉麵前。
關應鈞甩手滅了火柴,伸手揮開了飄到簡若沉麵前的煙,邊走邊道:“我車停在你們學校前門,要走一段。”
簡若沉手雙手揣在一起,“嗯。”
李長玉催道,“凍得慌,快走。”
簡若沉穿得厚,裡三層外三層,走起路來像個在風中顛巴的棉花糖。
他的頭發和衣服全是白的,顯得脖子上圍的鵝黃色圍巾格外顯眼。
顯眼到江含煜站在校門口,一眼就看到了這一抹鵝黃。
柔軟又暖和。
江含煜視線掃過站在簡若沉身側抽著煙的高大男人,上前一步,“哥哥。”
他聲音不高不低,音調沒能在寒風中飄遠就落了地。
簡若沉沒聽見。
江含煜隻好跑到簡若沉麵前,擋在他的必經之路上,“若沉哥哥。”
簡若沉停下腳步,抬眸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