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回電?”
“嗯?”她疑惑地看向他。
周倬望向星空,織女星明亮:“趁著夜色好,給你回電講清楚的機會,我等你說完再走。”
“我沒什麼好講的。”
“那就,拉黑,回家。”
她垂了眸:“也沒法拉黑。”
“為什麼?”
“哥,他來找我了。”
他目光暗沉下來:“誰?”
“就是……我前男友,他來南方找我了。”
“來就來了,反正都分手了。”
“嗯。”
“你還在意?”
她抬頭撞進他幽深晦暗的眼睛,聽見他輕聲說:“那也沒用。”
他想,還在意又怎樣,他們已經分開了,被撇下過一次的人,憑什麼和他爭。
“什麼意思?”她莫名地問他。
他輕笑:“一個分手的理由,會成為你們次次分手的理由,破鏡無重圓。”
“可是,我們是因為異地。最開始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後來……
哥,線上聊天沒有語氣,異地會互相誤解對方的意思,生氣像是開心,開心像是吵架。四個月前,我們為一場電影的劇情吵了很久,他連夜坐車來找我。
那時候,我想如果他願意一直陪在我身邊,我就退一步,永遠和他在一起。
那天晚上,他說再等等,第二天清晨醒來,我看著他同領導打了個電話,兩個小時。
之後,他帶著我去了很多地方,晚上坐車回去,沒告訴我讓我等他回來。
我們互相冷靜了一周,我同他說了分手。”
“襄襄……”他不願再聽,拉開車門,將她送進副駕,“可以等待,但沒必要吵架。”
“什麼意思?”
“他不夠包容。”
即使過了幾月,回頭來找她又怎麼樣,就算他們曾愛到轟轟烈烈又怎麼樣,問題本質不在異地,而是包容。
他對她說了聲回家,關上車門,再次啟動汽車。
在車輛駛出停車場,星光落滿車廂的那一刻,他很想說,這二十六年來,我習慣性地收拾殘局,何曾和你吵過一次架。
又何曾對你食言過一次。
回到家中,他輾轉難眠,徹底意識到,比起宋崇朝,更麻煩的是另一個人,因為她還在意。
即使分開四個月,她對那個人仍殘留著舊情。
而他明天將帶她返回南方,那個人在那裡等她,等她破鏡重圓。
做夢,他輕嘲,難道他還會再一次親手將她送到彆人身邊嗎?
星光流轉,朝陽升起。
金燦燦的朝霞映滿天際,他開車帶她駛向南下的高速。
車裡放著她喜歡的音樂,輕盈簡潔,她靠著車窗,抱著零食,吧唧吧唧,看窗外的彩霞。
昨晚她始終沒有給孫漢邈回電,似乎這樣一切都還在原來的軌道上,但她知曉,當她落地時,會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孫漢邈辭去了北方的工作,一個人提著行李箱南下,為了回應舊日的山盟海誓,為了尋她。
十個小時的車程,他們隻是中午短暫地停在一座服務站休息,她看著周倬開到後期,有些疲憊的模樣,想同他換一換,又被拒絕。
幫他開了罐能量飲料,他湊近喝了一大口,睫毛很長,柔順地垂下,像蝴蝶撲閃的翅膀。
碧藍的天空成了他的背景。
傍晚時分,他們終於看見了城市的影子,收費站閃爍著燈光,站牌後方是滿天雲霞。
雲霞堆積在一起,向上延伸出圓潤磅礴的體勢,夕陽將蘑菇雲彩的西側鋪上夢幻的玫瑰粉,像是新海誠電影裡的一座座浮空之城。
她垂頭從包裡拿出相機,架穩,記錄下這一刻的煥爛雲霞。
隨著汽車駛入城市,遙遠地平線上的雲霞被高樓遮住下緣,弧頂勃發成朵朵盛開的花,邊緣雲氣纏卷勾連著,鋪滿天空,如同一片片隨風揚動的雪白經幡。
經幡之上,雪色的雲霞花瓣疊壓掩映,雲之穹頂還在向上翻卷著,迅速抽枝發芽,向四方舒展而去。
她遙望著雲霞,喃喃發聲:“哥,好大的積雨雲,雷暴將至。”
低空的濃積雲發展旺盛,頂部受強穩定層阻抑,逐漸水平展開成雲砧,快速向鬃積雨雲發展。
強對流天氣將至巔峰,4小時內降水,狂風驟雨。
“嗯,不止,夏季低緯度地區對流層頂很高,積雨雲衝這麼高,下方會出現災害性天氣,今晚你乖乖在家,不要出門。”
“哥,我們不是約了中介,今晚先看兩套房子嗎?”
“你累不累?”
她搖搖頭,表示自己都沒開車,疲憊與她無關,更擔心他會不會太累。
他笑了笑:“那就先去看兩套吧,然後送你回家。”
“對了,你今晚住哪兒?”
“我準備在你家附近定個酒店,明天上午還可以去看看房子,下午有朋友從歐洲回來,我要去接機。”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她垂頭看了眼。
孫漢邈:“有時間的話,我們見一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