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虛假的同意,是偽造的愛情,是無可奈何咽下的血淚,是委曲求全吞入的霸淩。
她垂眸敲下幾句話。
Weather:你說的,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Weather:但這樣也容易讓對方誤會你不喜歡她。
Weather:實在進退兩難的話,不如去向她表白吧。
窗外,紅霞滿天,秦七襄原本還想再睡個回籠覺,但吃了這份大瓜之後,也沒了睡覺的情緒,整個人精力旺盛,反而架起相機去拍攝日出好風景。
晨風拂麵,雲霞紅勝火。待她終於拍完延時攝影,處理完圖片之後,日輪已爬上高空。
孫漢邈叮鈴鈴打來一個電話,和她約了見麵時間,她才恍然想起還有這麼回事。
手機跳出周倬發的一張圖,早餐鋪前車如流水,燈牌高掛,樓裡顧客起起落落,桌上堆著精致早點,一壺熱茶斟入碗中,在空中留下褐色的茶水軌跡。
最靠近鏡頭的是一盤牛仔骨,淋滿了醬汁,她咽了下口水,摸上肚子感覺餓了。
看著圖片上方顯示著的通話時長,7小時13分鐘,一時臉熱,早上他初醒時的聲音還在耳畔,仿佛他們真的同床共枕了一夜。
深思不過三秒,立刻發了條消息:“我餓了,想吃牛仔骨,【饞.jpg】。”
周倬很快回複:“好,你在家嗎?”
“剛睡醒,你什麼時候起的?”
“六點多,有些事要處理,牛仔骨我一會兒給你送過去,今天幾點出門?”
同他閒聊了一會兒,她才步入衛生間,昨天留在鏡子上的手印已隨著水汽散去而消失,她洗漱完用濕紙巾擦掉鏡子上的汙漬,才向他吐槽:“哥,你洗手還要在鏡子上按個手印,知不知道昨晚嚇死我了?”
“什麼手印?”
她順手將昨晚拍的圖發給他:“這個咯,手上有油漬時水汽就會自動顯示出一個掌印,大晚上的很嚇人好吧。”
對麵輸入又刪除,隔了幾秒:“你家還有彆人進來過嗎?”
“沒有啊,彆想甩鍋給彆人。”
“那不是我的,我隻進過廚房,你現在出門,去樓下咖啡店坐一會兒,我馬上到。”
“……靠,你彆嚇我”她撐著洗手台,幾乎站立不穩,昨晚驚恐的情緒反上,甚至更強烈,胃裡翻滾出欲嘔的痛楚。
手機鈴聲響起,心臟一抽,咚——手機摔進了洗手池,沾滿了水珠。
她手忙腳亂地撿出來劃開接聽鍵,嘴唇顫抖著,還未出聲,已聽見周倬的溫聲安撫:“襄襄,不怕,先下樓報警,等我到了再回來核對財物損失。”
“哥——”她聲線顫抖著,隱隱飄出了哭腔。
“沒關係,現在青天白日,不會有問題。直接下樓,彆換衣服,電話彆掛,也彆接聽,下樓的時候集中注意力,多觀察,我一會兒就到,有事大喊,我能聽見。”
“好,那你快點。”她捂住眼用力搓了搓滾燙的皮膚。
“襄襄,害怕的話,數到300,哥哥就會回來。”
她扶著牆,小跑著一路下樓。
坐進咖啡店,渾身仍在發抖,喝了幾口熱咖啡才舒緩下來。同周倬確認過安全後,掛了電話,報警。
等待的時間讓她焦慮不已,無意識地開始喃喃數數,1,2,3……
數著數著,溫熱的淚花盈滿眼眶,吸了吸鼻子,將淚水憋進去,捧著咖啡,張望著窗外的車來車往。
行人總是匆匆,戴著口罩的都市麗人進門拿了杯冰美式,又立刻轉身離開,仿佛行走在自我的世界裡,與這座城市從無交集。
時有踩著人字拖的大爺,背著魚竿,提著釣簍從落地窗前走過,姿態鬆弛,像是從土地裡野蠻生長出來,帶著原始自然的氣息,生命同城市的每一塊地磚相連。
數到250的時候,望眼欲穿也未見到想見之人的影子,不由得放慢節奏,懷疑自己數得太快,需要重新計數。
2-8-8——2-8-9……
她垂下頭握緊咖啡杯,委屈的情緒浮起又沉沒,笑了一下。
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會把安撫的話當真。
當鈴——玻璃店門被推開,門上風鈴發出清脆聲響,她即刻抬頭,門外陽光在視網膜上留下強烈光影,她用力眨了一下,眯著眼,看清強光之中有一道小跑而來的熟悉身影。
她向身影的方向撲去,膝蓋撞上了桌腿,登時疼得飆出了淚花,彎腰撐著桌麵,揉上膝蓋,落進了寬闊溫暖的懷抱。
“抱歉,我路上太急,沒買上牛仔骨”
眼淚唰地流下,埋進他胸膛裡,聲音抽噎著:“哥,好痛——”再說不出完整的話,細聲哭起來。
他扶著她坐下,將她的腿緩緩抬起,搭上他腿的,雙手交疊,手掌內側用力按揉傷處,有些溫熱痛感,舒緩著刺痛。
她低頭靠在他肩上,垂眸看著他胸前的金屬紐扣閃爍著一點光芒,隨著他的動作,光芒來回搖動。
“哥,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
他蹭了蹭她的額頭,青色的發尾紮人,有點癢痛。
“事有緩急,這很重要不能算打擾。”
“嗯——哥,對不起,我昨天對你太凶了。”
他輕笑一聲,尾調有些飄:“你什麼時候學會給我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