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波睜開眼,覺得哪裡不對勁。
準確地說,是哪裡都不對勁。
首先,雖然裝潢一致,但這裡不是他的房間,按照習慣,睡前他會練習一會紙牌魔術,然後將紙牌去掉joker放在床頭。
然而現在床頭的紙牌不見了,替代它的,是一隻昂貴到足以買下一顆行星的手表。
其次,氣味不對,光線角度不對,甚至溫度也不對。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體現在非常、非常的不對。
一股隱秘的鈍痛從不可言說的地方緩緩升騰,隨之而來的是遍布全身的刺痛,嘉波覺得自己的大腦像是被誰重重給了一拳,他從昏沉中勉強保證清醒,低下頭。
啊,真是好一副驚心動魄的畫麵。
衣服是沒有的,裸露在外的皮膚青青紫紫,沒有一處好皮,胸口甚至有一道從肩頭到腰腹,最後隱入被子的血痕。
嘉波:……
給他一麵鏡子吧,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臉是不是也變得這麼慘絕人寰!
記憶此刻已經慢慢回籠,就算嘉波再怎麼想無視,想裝鴕鳥,還是頂著疼痛,僵硬地轉過頭。
他的身邊躺了一個男人。
男人背對著他,散落的金發擋不住出他背上縱橫交錯的道道血印,他顯然也好不到哪去,嘉波能認出來,無論是血痕,還是肩頭已然結痂的牙印,來源都是他自己。
我。
那個男人。
我和那個男人。
……晴天霹靂!
嘉波僵硬地又把頭轉回去了,歡愉星神在上,雖然他很喜歡找樂子,但是並不是很想把自己變成樂子……
躺在他身邊的男人叫砂金。
關於他的事跡很多,關於他的傳說更多,有人說他主導了很多血案,他也從來沒隱瞞過自己的奴隸出身,他就是一隻披著商人外衣的鬣狗,嗅著味就找來了。
他是嘉波的死對頭。
這種敵對無關立場也無關信仰,砂金是星際和平公司的一員,嘉波是獨身遊走在星際的魔術師。理論上他們的交集不會太多,但公司向來喜歡攪動風雲,而哪裡有樂子,哪裡就會有大魔術師。
見麵多是真的,相性不合是真的,經常互相使絆子也是真的。
有的人天生就討厭。
嗬。
很不幸,對於嘉波,砂金就是其中之一。
一直躺在床上也不是長久之計,嘉波咬咬牙,掙紮地坐起來,他感覺到身下液體的流動,想來砂金那家夥也不會幫他清理。
扶著牆,無視地上淒慘的衣服堆,他走進浴室。
嘩啦嘩啦的流水聲響起。
十分鐘後,再出現的嘉波已經和之前大不相同,疼痛消失,他在腰下纏了一塊浴巾,胸口的青紫和那道觸目驚心的紅痕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用毛巾擦拭滴水的頭發,抬頭時發現罪魁禍首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玩手機,刀削俊俏的下頜裸露在外,絲毫沒有掩蓋胸前痕跡和側頸編碼的打算。
那是他的奴隸標誌,嘉波知道。
見嘉波出來,砂金抬眼,那雙瑰麗的紫金色眼眸反反複複落在他身上。
片刻,砂金吹了一聲口哨:“親愛的,你看上去很生氣啊。”
回答他的是丟在臉上的毛巾。
“為了恢複你不會把我的浴室當成凶殺案現場吧,這可是我的房間,這樣我要怎麼跟主辦方解釋?”
嘉波沒好氣:“你當我是什麼打到重傷就滿血恢複的異能力嗎?”
“直接殺死和打到重傷差彆也不大嘛。”
他連我的能力都清楚。
嘉波麵無表情地想,向死而生,死亡帶來新生,他隻要死去,就能滿狀態複活。
手機適時傳來一聲滴,是通知的聲音。
嘉波劃開屏幕,發現那是一條餘額通知,名為砂金的用戶往他的賬號裡轉了五百萬信用點。
砂金撐著臉:“服務不錯,你應得的。”
嘉波:“……”
嘉波:“就這?”
“我一場演出以億計算,想邀請我的人能繞銀河係三圈,”嘉波想開了,就算是看自己的樂子也不是不可以,“不會吧不會吧,才區區五百萬,公司的高管窮到這個地步了嗎?”
滴的一聲,又是一條短信。
這次是一千萬。
砂金:“手滑,剛剛填錯數字了。”
“錢算什麼呀,說得好像我沒有一樣,”嘉波眯著眼,“不過如果你再加點誠意,我還可以提供更優質的服務哦。”
“你想要什麼?”
嘉波甩了甩頭發:“很簡單,隻要你和你的公司狗滾出伊格尼斯。”
“親愛的,這裡是現實,不是匹諾康尼,彆做夢,好嗎?”
兩人對視,含情脈脈地望著彼此。
嘉波:嗬嗬,煩人鬼。
砂金:嗬嗬,搞事精。
事情是這樣的。
伊格尼斯是一艘巡遊銀河係的星艦,它是富人的花園,是醉生夢死的遊樂地,是一顆永遠不會停靠的娛樂之星。
每年,伊格尼斯都會舉辦一場拍賣會,屆時,會有來自各個星球的珍稀商品專供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