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就不可愛了呀,老板。”
隨著拍賣會推進,嘉波敏銳地察覺到現場氣氛變得越來越焦灼,哀傷竟有這麼大魅力,那麼多人都想成為它第二十一任持有者。
但是勝利的隻會有一個。
拍賣的規則是價高者得,可來到這裡的人,有看熱鬨的,有買不起的,有心懷鬼胎的,他們不會遵從規則,手段嘛——
一道空間裂縫出現在了舞台正中央。
陰鬱而詭異的死氣緩緩滲出,凝視其中,隻可窺探扭曲的曲線和陰影,一隻腳從裂縫中踏出,而後是化作白骨的身體,肩膀,和冒著火的頭顱。
“我為毀滅而來,寶石——在何處?”
看吧,打破規則的人來了。
嘉波坐在台下,看著眼前鬨哄哄的一切,越來越多裂縫破開空間,鑽出漆黑嘶吼的怪物,他聽見觀眾凝滯的呼吸,和恐懼的陰影。
拍賣會被迫中斷。
他不知道來人究竟是誰,不過力量的來源認得出來,星神納努克的信徒,代表毀滅和災難,他們也是為了哀傷寶石而來。
有時,暴力也可以作為流通的貨幣,而且這種貨幣相當值錢,此刻舞台中央那顆頭顱冒火的毀滅信徒背手而立,在全場的死寂和哀悼中,要求主持人把寶石交出來。
否則,他會殺了全場所有人。
“好可怕啊,怎麼是毀滅,”嘉波喃喃,“老板,記得從火頭手裡保護我。”
砂金不是很想理他。
他也沒有出手的意圖,好在火頭和他召來的怪物們暫時沒有大開殺戒,而用重壓強迫主辦方完成他的指令。
主辦方妥協隻是時間問題,火頭有備而來,實力強勁,繞過了星艦重重封鎖,直接衝進了主會場。
嘉波看著主持人一臉蒼白,似乎從耳機裡接過指令,他掏出一個遙控器一番操作,地上便伸起了一個台子。
台子的中央是一個古樸的木盒子。
盒子。
裝有寶石的盒子。
“哀、哀傷,就在這裡了,您、您請。”主持人顫抖著,勉強把話說完。
火頭飄上前,他的姿態優雅,可惜嘉波欣賞不來,他的審美很狹隘,隻欣賞兩隻眼睛一張嘴,腦袋有頭發還不冒火的家夥。
白骨指節一揮,直接將木盒的蓋子燒成灰燼,他低下高貴的冒火腦袋,定睛一看。
——空的。
“空的?!”
火頭出離憤怒,空盒子落在地上,被一把燒成了灰燼。
“我、我不知道啊,怎麼能是空的,不、不可,不可能!”
主持人臉色蒼白,連連後退,逐漸和台下的觀眾融為一體,毀滅的信徒包圍了他們,鮮血和恐懼是滋養毀滅的養料。
“怎麼不出手啊你。”觀眾席的邊緣,嘉波還有心情問砂金。
“出手了也沒用,他們又沒拿到寶石,還是守著你比較好。”砂金語調慵懶,他看著嘉波,眼裡閃爍如同螢火的光。
他頓了頓。
“嘉波,你什麼時候把哀傷拿走了?”
“哈,原來你坐到我身邊是為了監視我。”還以為是專程來惡心他的。
說不清這兩種動機到底哪種更可怕一點,總之,嘉波大方承認:“沒錯,是我拿的。”
“早在拍賣會開始前就拿走了。”
向死而生,隻要死去就能複活。
嘉波的複活機製,是每一次身體死亡後,都會在附近凝聚一具新的身體,通俗點比喻呢,就像是遊戲玩家死亡後會刷新一樣。
刷新後會在原地留下一具屍體。
屍體是道具,魔術師來操控,用鎖鏈,用意念,將自己的屍體作為牽線的傀儡,反正留在原地也沒意義,不如製作成武器,正所謂物儘其用嘛。
“所以開場的逃脫魔術,你並沒有逃離箱子。”
“是啊,”嘉波伸了個懶腰,“反正看見活著的我,就沒有人計較箱子裡會不會有一個死了的我。”
“他們就把箱子,原封不動地,送回庫房啦。”
哀傷寶石就在庫房裡。
接下來,嘉波操作他的傀儡,打開箱子,從專門為魔術準備的通道逃出來,再打開寶石的盒子,輕輕鬆鬆。
就算庫房被鎖了,房間還在移動,但他還有拉帝奧的結構圖。
“現在我就要去把庫房裡的我放出來了,拜拜,老板,我先走了,彆太想我。”
“等等!”
砂金伸手,想攔住正欲離席的嘉波,可他還沒來得及抓住他,另外一隻手突兀地擋在身前。
是坐在嘉波另一邊的客人。
拍賣會開場後,燈光就聚焦在了舞台中央,四周一片昏暗,以至於砂金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坐在另一邊的客人,有著和嘉波一模一樣的眼睛。
易容,魔術師的必修課。
他死了兩回。
砂金意識到了,一次是在他的客房,一次是在魔術表演。
兩次死亡,兩具傀儡。
偽裝褪去,露出和嘉波一模一樣的真容,脖子上的吻痕猶在,側臉還有一個牙印。
傀儡僵硬而臉色慘白,歪頭:“彆走,不是說,要幫我回憶昨日的溫存?”
現在該知道大魔術師的厲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