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跑腿(1 / 2)

不馴 銀八 4883 字 9個月前

聽Sign of the Times,我好像誤闖了一片精靈們棲息的森林,這裡夢幻、漂浮、一切與世俗不同。我不太確定自己能否加入她們這場盛大的魔法派對,但我必須先好好吃一頓飯,補充精力。

——《來自湯湯分享的歌曲》

*

湯之念一開始其實並沒有把靳於砷的話放在心上,一直到她打開靳於砷專門錄製的英語朗讀。字正腔圓,抑揚頓挫,標準的美式發音。這完完全全就是現成的模板,無懈可擊,她隻要跟著練習,聽多了,總能學會。

一百遍好像聽著好像很多,但是兩分鐘的音頻,就當成是聽音樂,不斷循環,也就是三個多小時而已。

平心而論,靳於砷的聲音還挺好聽的。他已經過了變聲期,聲線渾厚,低聲時似開了聲卡。

不過湯之念有點疑惑,靳於砷為什麼會願意費時費力地輔導她英語?

可能真的是心血來潮吧。

晚餐時,湯元說起這件事,臉上帶著笑意:“聽老李說,小靳先生還給你輔導英文啦?”

“嗯。”

“那你可要好好向他學習。”

“好。”

湯元一臉欣慰地點點頭,給湯之念夾了一塊回鍋肉。

上學第一天,湯元不免也會好奇女兒在學校裡的情況,問了不少問題。

湯之念撿著好的回答,習慣了報喜不報憂。

湯之念和外婆在鎮上生活時,湯元隔三差五會打電話來問問家裡是否安好,尤其要問湯之念在學校有沒有被人欺負。

留守的孩子容易受到霸淩。

記得有一年,那會兒湯之念還不到十歲,鄰居家那不知好歹的小胖子因為在學校裡輸了拔河比賽跑到她麵前挑釁:“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就是個野種!誰不知道你爸爸欠債跳樓自殺,你媽媽跟著彆的男人跑了!”

湯之念咬牙聽著,給了對方一個機會:“你要麼向我道歉,要麼挨我一頓揍。”

小胖子嬉皮笑臉:“怎麼?你還敢打我呀?”

有什麼不敢的?

湯之念知道自己這瘦弱的小身板抵不過小胖子,但她知道找工具啊,眼疾手快地撿起地上一根棍子,啪的一下,狠狠朝小胖子身上抽了過去。

小胖子疼得齜牙咧嘴,還是不敢置信:“你還真打?”

“不真打?跟你在這裡過家家啊?”湯之念說著又是重重一下揮下去。

那是真的打,湯之念身材瘦小,但是靈動,小胖子幾次想反擊,但剛要彎腰用手去撿棍子,就被湯之念的棍子狠狠拍了手背,硬生生打出好幾道血紅的傷痕,疼得哭了起來。

最後小胖子哭著跑出湯之念的家,叫來了家長。

就算叫了家長又怎麼樣?

湯之念棍子還拿在手上,等在自家家門口,氣鼓鼓的,天王老子來了,她也有理。

“他說我是個野種!我問過他,要麼向我道歉,要麼挨我的打。是他自己討打的。”

“那你也不該下手那麼重啊!”那家長氣得不行。

“所以打死了嗎?如果要賠償醫藥費的話,儘管說。”

“你這孩子是怎麼說話的?”

“你家孩子又是怎麼說話的呢?”

聚眾的街坊鄰居多了起來,聽著也都站湯之念,再說了,都是小孩子家家打鬨,皮肉傷而已。

對方家長被勸著,都知道湯之念家裡的情況,也不能真拿她怎麼樣,隻能罵罵咧咧走了。

後來湯之念外婆乾完農活回家知曉了這件事,罰湯之念歸在院子裡。

湯之念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了一下,小小的身板又倔又強,她說自己沒錯,再來一次還是這個結果。

這事最後肯定是要讓媽媽湯元知道的,但湯元並沒有在言語上責罵湯之念,隻是緊張地問她:“那你呢?有受傷嗎?”

湯之念和媽媽通電話,眼眶濕了,說自己沒受傷,她好得很呢,小胖都不是她的對手。

湯元聽後安心下來。

有時候湯之念覺得自己還挺想媽媽的,想在媽媽的懷裡撒嬌,因為她還是個小孩。

可是媽媽要打工,要還債。

夜裡,湯元照例還是要服侍樓上的老太太,叮囑湯之念早些睡覺。

湯之念很小的時候就經常一個人睡,外婆忙著乾農活,不能帶上她。一開始她會害怕,但是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她初中開始住校,高中更不用說,因為學校在縣城,她每兩周才能回一趟鎮上。

睡前,湯之念戴上耳機,開始一遍一遍地聽著靳於砷的英語錄音,一直到閉上眼睛睡著。甚至連睡夢中,腦子裡還是靳於砷嗡嗡嗡的聲音。這種暴力的輸入法,效果確實不錯。加上湯之念之前已經能夠大致背下,這幾十遍的循環下來,就算是依樣畫葫蘆,也能學個七七八八。

湯之念一大早醒來的第一件事,打開靳於砷的手機,繼續播放錄音。

她醒得早,才不過六點,循環聽到八點也能聽兩個小時。

今天湯之念不打算蹭靳家的私家車,媽媽也叮囑她自己去公交站坐車。於是她七點不到就出門,徒步走到公交站台,再順利搭上206的公交車,直接到達校門口。

湯之念計算了整個車程,時間不算長,一共36分鐘。大概是位置偏的原因,公交車上也沒有多少人。她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戴著耳機一邊聽靳於砷的錄音,一邊消磨時間。

趕在公交車停在校門口前,湯之念聽完了一百遍錄音。她很高興,終於完成了目標!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已經能夠倒背如流了!

湯之念太開心了,她忽然覺得有靳於砷這個老師也不錯。

作為回報,她決定對他的龜毛不再斤斤計較了。

*

新學期的第二天,因為新鮮感也過了,相對來說過得比較平靜。

湯之念原以為靳於砷會抽查她聽讀英語文章的情況,但他自打進教室後就沒有正眼瞧過她一眼。

靳於砷來得晚,早讀課結束了他才進的教室。

今晨靳於砷坐上車,見湯之念還沒上車,就讓老李等一會兒。他以為她還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