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之念頓了頓,不確定地看著靳於砷,眼神裡有濃鬱的驚疑。
以她的身份,和他同坐後排顯然是不合適的。
不知道他這會兒又心血來潮想要做什麼。
肯定沒什麼好事。
“愣著乾什麼?上來啊。”靳於砷甚至還頗為貼心地打開車門,他一副混世的樣,看著也不安什麼好心。
“你要乾什麼?”
“能乾什麼?把你賣了唄。”靳於砷難得勾唇笑了,他牙齒潔白且整齊,嘴唇也紅潤,這一笑倒顯得很無害,甚至多了一分和煦的陽光味道。
他們兩個人同校同學又同桌,還同住一個屋簷底下,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段時間接觸下來,湯之念多少也算是摸清了一點靳於砷的脾氣。他這個人本質不壞,就是一個被家裡寵壞的大少爺,任性又桀驁。
後車門還敞開著。
李叔叔也在等著。
湯之念猶豫了一秒,俯身上了車。
靳於砷懶懶靠在座椅上,垂眸看了眼湯之念的膝蓋,她穿的是校服百褶裙,底下穿了條打底褲,沒穿褲襪,左膝蓋上的青紫痕跡還很明晰。
昨天湯元發現的時候問起,湯之念打馬虎眼說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車輛啟動,靳於砷忽然盤問湯之念這幾天學習英語的情況。
猛得被抽查學習情況,湯之念心裡一個咯噔,靦腆學生見了嚴厲老師的模樣直勾勾看著靳於砷。
“怎麼?我臉上有字?”靳於砷問得有板有眼。
湯之念說:“沒有。”
“這幾天一共背了幾篇文章?”
“五篇。”一天一篇的節奏。
“很好。”靳於砷閉了閉眼,“現在背吧,我聽著。”
這個人還真是心血來潮,想一出是一出。
湯之念沉默,略帶不滿的眼神看向靳於砷。
不等靳於砷說什麼,她先發製人:“你是打算教我英語嗎?”
靳於砷不答反問:“什麼意思?”
“你上次讓我聽一百遍,我聽完了。”
“嗯。”靳於砷表情愉悅,“所以是需要我誇你很棒嗎湯湯同學?”
“不需要,但是我覺得你很不負責。”湯之念認真盯著靳於砷,她仍戴著口罩,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顯出一分倔強感和真誠,“你如果不想教,我也不會勉強,可是你既然答應了,你就應該好好教我啊。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隻會耽誤我的學習。”
邏輯上,湯之念的話完全沒有毛病。甚至她這張伶牙俐齒的嘴,還有顛倒黑白的本領。
靳於砷本就無理在先,可他這種人,又怎麼可能讓彆人揪出自己的錯處。
像他們這種公子哥,一貫的手法是不解決問題,而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我耽誤你?我不負責?”靳於砷想笑得很,“你是不是感冒藥吃多了?”
“我今天沒吃藥。”
吃了感冒藥容易犯困,所以她今天乾脆不吃了。
靳於砷一噎:“懂,看來是忘了吃藥。”
好好一個人,怎麼長了一張嘴啊。
湯之念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窗外。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細細密密的雨,雨點落在窗戶上,坐在車廂內竟然一點也聽不到。
湯之念今天忘了帶傘。
車廂內靜默了一瞬,靳於砷對湯之念說:“手機給我。”
湯之念不明所以:“你要乾什麼?”
又是這句話。
“你覺得我能乾什麼?”見湯之念一副防備模樣,靳於砷點開自己的微信名片,把手機扔給她:“掃我,加好友。”
湯之念不情不願,攥著手機不願意解鎖。
“快點。”
“我們之間應該沒必要互加微信的。”湯之念有商有量的口氣。
靳於砷的眉宇間染上一絲不耐:“你要不要學英語?”
湯之念猶豫了:“要吧……”
如果他真的願意認真教她,那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畢竟他的英語水平完全不輸外教老師,加上又是一對一的教學,花錢都不一定好找。
湯之念想了想,打開手機,掃了靳於砷的微信名片。
“叮”
很快掃描出靳於砷的微信賬號。
靳於砷的微信名字就是他的英文名,很簡單的三個字母:Zak。
他的微信頭像是他自己的背影。
照片裡,靳於砷雙手抱臂站在峭壁前,眼前是波濤洶湧的滾滾浪潮和瀑布,場景波瀾壯闊。
在這樣一個磅礴的瀑布前,他應該算是渺小的,但他似乎並不屑於去屈服擁抱大自然,他就這樣慵懶地站著,穿一身黑,背影鬆弛氣焰囂張。
這是靳於砷去年在伊瓜蘇大瀑布前的航拍,位於阿根廷與巴西邊界上,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瀑布。
湯之念並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隻有主角才會滿世界跑尋找做任務,像她們這種npc隻會在原地徘徊。
發送了好友請求後,湯之念將靳於砷的手機還給他。
靳於砷接過手機,看著湯之念微信上的名字,“Lyly?你不是叫Zora麼?”
“Lyly是網名。”
靳於砷沒出聲。
他嫌棄她的網名,直接給加了個備注:Zora.
湯之念猛然發現,她隨口取的英文名字和靳於砷的英文名字都是Z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