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遲遲沒理他這次拿出中級化妝包,小心的用鑷子清理李掌櫃臉上的泥土和灰塵,接著拿出一瓶潤滑膏,塗抹在臉上增加潤滑度。
然後,白遲遲觀察李掌櫃的膚色,將調色板上調好相同的底色,上在頭部暴露在外的皮膚。其次便是修飾眉毛,腮紅,嘴唇,最後便是檢查一番後,補妝。
藺宿看到白遲遲從一個奇怪的盒子裡拿出稀奇古怪,他從沒見過的東西。一臉認真的對著李掌櫃的麵孔一頓操作。
白遲遲細密的汗珠將額頭的發絲粘連在一起,神情一絲不苟,手上的操作起起伏伏。消瘦的臉龐看起來很是孱弱,但一雙眼眸卻堅毅有力。藺宿的雙眸一直盯著她,不知是被那些奇怪玩意吸引,還是被她獨有的魅力吸引。
當白遲遲終於整理完時,已是入夜,外麵僅有白匠站在那裡等候。他和藺宿小心的將李掌櫃的遺體抬入棺材中。
白遲遲將李夫人和她的情郎帶過來,因為過一會兒,便要為李掌櫃準備葬禮,封棺入土。她要李夫人親眼看著,自己的夫君入土為安。
既然要開始葬禮,怎麼能沒有陪葬品。白遲遲回到家中,將這兩天學著做的搖錢樹一起捎上。
夜半時分,本該萬籟俱寂,此刻白遲遲所在的小鎮卻燈火通明。鎮上的從沒見過葬禮,一聽要舉辦便趕來看熱鬨。幸好這個朝代沒有夜禁,不然隻怕整個小鎮的人都要被抓起來。
“女兒,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呀。”白匠好奇的問。
“爹,這是我做的搖錢樹,將它燒給李掌櫃,他便會在地下家財萬貫,搖錢樹會源源不斷的給他送錢。”白遲遲解釋道。
街坊鄰居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東西,都紛紛上前圍觀。其中一位大媽問道:“你這東西,能給我做一個嗎?”
白遲遲笑了笑,“這種東西隻有死人才能要,活人是要不了的。”
大媽撇了撇嘴,走到一旁。待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葬禮就要開始了。
白遲遲讓李夫人一個人繞著棺材走上一圈。李掌櫃沒有彆的親人,李夫人算得上他的至親。
“憑什麼讓我走!我不乾,楚郎~救我~”李夫人大喊道,她以為白遲遲要將自己給李掌櫃陪葬。
“李夫人,你要是不走,我可要將你的情郎給李掌櫃陪葬。”白遲遲眼神凶狠,隱隱威脅道。
“彆動楚郎!我走,我走!”李夫人起身,乖乖的照白遲遲說的做。她一步三回頭望著楚郎,神情楚楚可憐。
“我走完了,你可以放過楚郎吧。”李夫人認真的說道。
“還不夠,你還要跪在李掌櫃的棺材前。”白遲遲繼續說道。
“你要我在李掌櫃棺材前懺悔?我追尋自由沒有錯,憑什麼要懺悔!”李夫人一聽便急了,大聲叫喊道。
其實這不是懺悔,隻是白遲遲在現代見過的葬禮習俗。隻是她還是第一次主持葬禮,很多習俗都不知道,隻能憑記憶想出。
“白遲遲,你為什麼非要阻礙我?”李夫人看起來情緒有些失控。她像在動物園裡的珍稀物品,站在中央,被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肆意評論。
白遲遲挺佩服她的,敢於為了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畏世俗。
“你追尋自由沒錯,但不應該拿李掌櫃做墊腳石。他又做錯了什麼?”白遲遲淡淡道,“如果你不跪,我便要你情郎跪。”
剛說罷,李夫人便撲騰一聲,膝蓋著地,老老實實的跪在李掌櫃棺材前,“隻要不傷害楚郎,讓我乾什麼都行。”
李夫人不情不願的跪下,時不時回頭望著她的情郎。白遲遲突然覺得有些可悲,李掌櫃除了李夫人,便沒有彆的親人,在他死後,連這唯一的親人甚至連送喪都不願。
“行了,起棺吧。”與其讓李掌櫃麵對至親對自己的抗拒,不如讓他早日入土為安。
“李夫人,你要第一個跟在棺材後麵,一起去墓地。”白遲遲要求道。
“我要楚郎跟著我!”此時的李夫人已沒有第一次見她的那種端莊溫婉,現在更像是一個蠻不講理的小女子。
“如果你想讓你的情郎陪葬,那便讓他陪你。”白遲遲才不會慣著她,冷聲道。
李夫人隻好作罷,一群人浩浩蕩蕩,燭火照耀前方的路。前麵四個男人抬著棺材,李夫人緊隨其後,走過莊稼和農田,一路人隻能聽到走路的響聲和風聲。
到達墓地後,這是李掌櫃祖上留下來的一塊地。男人將棺材放下,拿著工具便開始挖坑。
“李兄啊李兄,雖然你是個奸商,但就這麼死了還真是可惜啊。”其中一個書生邊挖邊說。
“李老頭,在地下可千萬彆找我啊。”大媽說道。
其他街坊鄰居,在生死分彆之時,仿佛忘記了之前李掌櫃對他們的不好,各各都念叨著,曾經的種種,表達著惋惜。
隻有一個人,李夫人,站在原地,表情冷漠的望著李掌櫃的棺材。
“你難道沒有什麼要對李掌櫃說的?”白遲遲問道。
“沒什麼好說的,活著的時候尚且不能給我自由,死了還要阻擋我追尋自由,死的活該!”李夫人咬牙切齒道。
“你口口聲聲說要自由,你真的就那麼認定,你的情郎就是你向往的自由?”對於李夫人執著的追求,白遲遲表示不解。
“你沒愛過人吧,當你愛上一個人之後,無論何時,你的目光都會追隨他。無論做什麼,隻要與他在一起便是快樂的,這便是我想要的,我心目中的自由。”李夫人說著,眼中滿含深情。
白遲遲不忍打擾,李夫人或許忘了,她的情郎是殺了李掌櫃的凶手,未來是要在牢裡度過的。什麼自由,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坑挖好後,他們將棺材小心謹慎的放入坑內。
白遲遲拿出準備好的搖錢樹,放在棺材上麵一把火便全燒了,火焰閃爍,像引路燈指引李掌櫃的黃泉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