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維持清醒的孩子先爬出去。

他們不喊其他孩子了，自顧自離開，再困得踉踉蹌蹌地各回各家。

也有原本能勉強維持清醒的孩子，聽到了上方傳來的敲擊聲，知道終於安全後，徹底放鬆下來，差點倒地上。

他們也顧不得離開，在地下室裡就呼呼大睡。

能自己離開的孩子們都出來了，就又有其他大人趕來，帶那些困得隻想睡覺的孩子們回家。

一個個孩子被大人們或抱或背地帶走了。

杜明納第一次見到溫妮。

她已為人母當年，眉眼間帶著風霜留下的痕跡，但依舊留有年少時的甜美。

她的麵容與多拉很是相似，讓人一眼看去就會認定她倆是母女。

老約翰將多拉抱到了屋外。

多拉從老約翰手上接過多拉，再禮貌地和杜明納打過招呼，就抱著孩子離開。

風中隱隱飄來血腥味道。

孩子們都被送走了，豪斯曼帶著村民護衛隊，還有丹尼爾等強壯一些的村民忙著將獵殺的一些弱小魔獸帶回來。

他們布置了陷阱，還在魔獸們來之前就準備好了適合用弓箭等狩獵的藏身之所，才能多獵獲一些魔獸。

換做過往，他們也不至於全無收獲，可收獲實在不太大，還需要冒更大危險。

村中石屋高處到底有一些用來通風透氣的小窗，村民們以前就能通過這些小窗射擊魔獸。

但難度很大。

這次，有了杜明納的提前示警，他們才大豐收了。

杜明納隻是和老約翰一起，站在第一避難所的石屋前，嗅到風中吹來的氣味，再用自己擴散出去的感知，大概了解其他村民在忙著什麼。

而後，他扭頭，看著老約翰。

“現在可以說了嗎？”

關於老約翰的身份，關於溙蒲山脈中的魔法女神遺物，關於當年豪斯曼是否也曾在魔獸來襲前聽到過尖叫，豪斯曼又是否告知過老約翰……

杜明納想要知道的事情有很多。

老約翰凝望著杜明納。

他仿佛要將杜明納的模樣烙印在記憶深處。

他緩緩勾起苦澀的弧度。

“是的，小少爺。您想知道什麼，隻要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您。”

他說得極慢，仿佛每多說一個字，他需要背負的壓力就會再沉重幾分。

他稍稍側身，抬手，做出一個請杜明納進屋的動作。

“如果小少爺不介意，請小少爺進去坐著，聽老奴與小少爺解釋。”

杜明納眉頭輕微跳動。

他強忍著不適，進入屋裡。

都到要和老約翰攤牌的時候了，他反而覺得，老約翰對他的態度，比之前還要恭敬。

他更覺得，那些恭敬並非針對他！

老約翰就像透過他，看另一個人，看另一位偉大存在。

不是原身。

老約翰沒有起疑，覺得他是來自異界的遊魂，取代了原身繼續在此界存活。

應該是老約翰自始至終都在透過原身，看另一個人。

會和魔法女神的遺物有關嗎？

杜明納的心跳加快。

他緊張，還有幾分恐懼。

他離十五周歲的生日越來越近了。

雖然他現在已肯定，哪怕超過這個時間界限，依舊有可能修煉，但他還是希望能在這之前，找到自己的前進方向。

老約翰將要和他說的事，能為他撥開某些迷霧嗎？

他默默坐好。

老約翰在看他。

那雙渾濁的眼裡，透著憧憬、期盼、狂熱……

杜明納聽到老約翰微顫的聲音。

“老奴能在回答小少爺的問題之前，問小少爺一個問題嗎？小少爺，您後來有沒有聽到什麼尖叫聲？從溙蒲山脈中傳出的尖叫聲？”

老約翰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杜明納哪裡不清楚，老約翰所說的，就是他在魔獸下山前夕聽到的怪異尖叫？

他略一頷首。

“在地下室裡聽到了一次。”

隻有那一次，隻有那一聲。

再多來點，他的精神力恐怕受不住。

杜明納終於從老約翰臉上看到釋然。

“那就沒錯了。小少爺，請容許我在這之前，先和你說說一度在灰岩國度的法師間流傳的傳說。

“起初，它隻有法師們知道。後來，法師們讓貴族們幫忙，就大大小小的貴族都知道了。再後來，貴族們聘請傭兵團……”

老約翰說的，正是歐克和杜明納說過一次的魔法女神遺物傳說。

他說得比歐克更細致，但大體並無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