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裡掏出那串鑰匙,歎了一氣自語到:“見一麵也好,死心。她和你能是一個世界的麼?就是勉強,日後也要出問題的。”
手機在口袋微震,辛悅無精打采取出手機,上麵是丁賢的信息:“你帶傘了麼?”
“下雨了?”
“暫時沒有,你坐什麼過來?”
“地鐵。”
“還有幾站?”
“……四站。”
“知道了。”
辛悅想:“她這麼問,莫不是要給我送傘?不會吧……這麼不符合她人設的事……”
潮濕的雨具帶來了外麵下雨的證據,地鐵通道被踩得泥濘。辛悅提著沉重的資料,慢慢走在甬道,患得患失地思量丁賢會不會來接她。
出了地鐵口,一陣水腥裹風而來。外麵一排摩的司機披著濕漉漉的雨衣疊疊地吆喝:“走不走?”
辛悅左右張望,並不見丁賢。失落迎上心頭。肩膀被人推了一下,“你是——”
辛悅抬起頭,是一個帥氣的小哥哥。白色衛衣的兜帽罩在頭上擋雨,黑色的低胯褲,左臂炫酷的鏈條下,一方延伸至手肘的黑色般若紋身。
那小哥哥開口:“你是辛悅?是吧?”聲音輕柔,辛悅眨眨眼,仔細凝視眼前的“小哥哥”——英氣的眉宇,高挺的鼻梁,棱角堅毅的下巴,沒有喉結——一個酷似男孩的女孩子。
辛悅回應:“你是?”
小姐姐道:“冼憂!丁賢讓我來接你。”一把揪住辛悅的臂就跑。
灰藍的天上如有眼一般,原本微弱見停的雨,在二人衝出露天頃刻開始轉狂。辛悅護著手中的袋子,怕雨水淋濕了文件。那人拉著辛悅在積水的路麵狂奔,深一腳淺一腳踩濺地辛悅濕了半條褲子。
雨若瓢潑,辛悅大叫道:“你沒有傘嗎?”
冼憂回說:“沒有!”
“你沒有傘,怎麼接我啊?”辛悅狼狽地吼。話未落,來到一架硬朗周正的黑色越野車前,那人為辛悅開了門,一轉身利落乾脆跳進駕駛,“上車!”
辛悅爬上車,冼憂從一側遞來一盒紙巾:“將就擦擦。”指著座位後方的毯子道:“卡洛爾不喜歡人家動她東西,所以……”
辛悅一麵擦一麵說沒關係。
冼憂從口袋掏出手機,對著辛悅確認至再,認真點頭道:“嗯。沒弄錯,是你。”
車廂的音樂響起來,裡麵慵懶地唱:“Curb yourself.You don’t make sense.Harm Man,no.Tell you so.I’ll never return.Plant the seed. Cats in trees. Iniquitious sleep.watch you go,I’m ready to go.Oh man no.I’ll watch you breathe.Kill yourself in front of me……”
二人沒有多餘的交流,辛悅聽著歌詞,心裡暗自覺得恐怖,抱緊資料坐在副駕思緒紛紜。
冼憂脫了帽,露出一截短短的小辮子。
冼憂打破沉默笑道:“你不像圈裡麵的人啊?”
“圈裡麵?”辛悅猜想是女人和女人那種圈子,依舊不能確定。“哪裡不像?”
冼憂笑:“嗯——眼神。”
辛悅遲遲反應過來,她是來給丁賢送鑰匙的,怎麼莫名其妙就進了圈?說的好像,好像——急紅了臉,說:“我是來給丁總送鑰匙的。”
冼憂噗嗤笑道:“你叫她什麼?丁——總?!她有這種愛好了?”
辛悅望著哈哈大笑的冼憂,愈發不能自處。
冼憂道:“他媽的,我早知道她好這口,我就去她公司應聘了,老子追了她三四年,後來處成了哥們兒!什麼糟心事兒啊!”
信息量太多,辛悅把頭沉進了懷裡。
車程不長,兩首歌的時間,車停在一所獨立公寓酒吧前。
辛悅在外麵的紅牆上看見一個金色的“18”牌子。
冼憂帶辛悅坐進屋內,正對門沙發上坐著一雙人,一個挽著另一個臂正在和一旁趴著的兩人說話。辛悅猜測都是“圈裡的”不敢明目張膽細看,低著頭。
酒櫃前一個雙辮大姐姐,對著辛悅笑笑,朝冼憂問:“憂,這個——”
冼憂點頭,一指那人對辛悅介紹道:“楓,你叫她姐姐就可以了。”
辛悅稱呼了一聲你好,便不再多言。
潮濕的褲腳分外讓辛悅不適,楓遞來毛巾,讓辛悅擦拭。
辛悅隻是放不開,拒絕了坐在窗邊埋頭啃資料。外麵的雨大了又小,辛悅等了又等。時間漸漸晚下去,手上的表針形成一個西指的銳角,9點40分。
收拾了東西,將鑰匙放在櫃台,“麻煩您,幫我代為轉交給丁賢,丁總。我先回去了。再晚沒車了。”
楓留不住,辛悅提著包拉開門,外麵站著正要推門的丁賢。她淋了雨,濕發垂在肩上。丁賢撥了一下頭發,說:“對不起,路上出了些狀況。你久等了,我送你回家。”一麵說,一麵櫃前取了楓遞的毛巾和鑰匙,邊擦邊說:“走吧。”
辛悅留意到,楓給自己的毛巾正是丁賢此刻手上的。隨丁賢出了門,雨已經停了,空氣中有濕潤的水泥道的味道。門前停著一架半舊的黑色轎車。
冼憂在後麵大笑:“哇,你不是吧!弄了這麼半天,就弄這麼一架破車?早說借我的小葡萄給你了,你偏不要!”辛悅推測,“小葡萄”是指她那款硬氣到彪悍的越野車。
丁賢為辛悅開了門,一臂架在車門,另一隻手揚起,豎著四指一掠,笑道:“你知道為什麼?”
冼憂抬起眉,一手摸著頭,苦思著鑽進房。
這一啞謎辛悅幾乎是立刻明白了。冼憂說她追了丁賢“三四年”,丁賢是在問她“為什麼四年都追不上自己。”某些事上,女人的機智堪比夏洛特。
丁賢上了車,辛悅問:“為什麼?”
丁賢反應了片刻,小姑娘機靈地讓她心頭一顫。微笑道:“我不需要外物加成。”
“不需要外物加成”,辛悅反複呢喃咀嚼著這話。丁賢誠然自信,她物質滿溢了,因此急於彰顯本我。可世界不認可這個,她有的彆人沒有,彆人隻認這個,所以隻會是徒勞。終於道:“這不由你。”
丁賢笑道:“沒錯,所以,我選擇。”
“你……讓我等在那裡,就是為了弄這車?”辛悅問。
“今晚陣雨不斷。我本來想著……和你聊聊天的。考慮如果太晚,你回家不方便,我就回去取車了。”丁賢說的隨意。
辛悅心裡十分震撼,事到臨頭不能確定這話的意味,問:“你——是為了接我?你為什麼不用冼憂的車?”
“不想跟她扯不清。”丁賢答的直接。
辛悅在說不清的喜悅裡還沒探出頭,丁賢道:“誰知道這車這麼不頂用,走半路壞了。我弄了半天。”
辛悅借著整理安全帶,抿嘴偷笑。
空氣靜了片刻,兩人同時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