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座山 一場煙花(1 / 2)

銀杏樹枝徹底沒了葉子,成了寒風之中搖曳的枯樹之前,何今臣那天問他的問題,答案變成了兩個字的。

其實他和孟紓在很早之前見過一次。

那天孟紓做值日走得晚,走到大廳就來勢洶洶的下起了雨,謝河野和李誦何今臣拍著球從球場跑過來,也站在大廳等雨停。

李誦說:“我去,能不能來個仙女兒給我送把傘啊?”

孟紓靠牆背單詞沒說話。

何今臣和謝河野不給麵子的笑出了聲,何今臣說:“給你送是不可能的,要送也是給小野送。”

話一說完,就有女生含羞帶怯的跑過來遞了把傘到謝河野手裡,說了句:“我是文7班的明雪,你要記得我哦。”

說完之後似乎是怕謝河野拒絕多一秒也停留,快速走進同伴的雨傘裡跑走了。

李誦掐細脖子說了句:“你要記得我哦~”

謝河野笑罵了句:“滾。”

撐開傘,三個人擠在一起就準備回家,謝河野看了眼靠牆站著的孟紓,手裡拿著本小甘正在背單詞,腦後的馬尾被風吹的一蕩一蕩的,又乖又漂亮。

李誦推了下他:“走啊,椰子。”

謝河野沒動,猶豫了幾秒將手裡的傘閉了遞到孟紓手裡。

人人都在等傘,隻有孟紓在等雨停。

孟紓抬頭看他,他說:“給你用吧,反正也是個女孩的傘。”

說完拉著李誦、何今臣衝進雨幕裡,李誦罵罵咧咧,何今臣猶豫了一秒也跟著跑出去。

八月底的雨又急又大,太陽刺目的懸在空中,卻不影響這場雨的雨勢。

少年跑進仿佛天漏了般的雨幕中,向校門狂奔,恣意放肆有灑脫。

李誦的吐槽聲回蕩:“操,謝椰子你重色輕友,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少年已經跑遠,隻剩謝河野的聲音悠悠回蕩在無人的校園。

“女孩優先你懂不懂?再說了,”他嗤道:“大老爺們淋點雨怎麼了?風雨彩虹,鏗鏘玫瑰你懂不懂?”

李誦雨中大吼:“那他媽是唱女足的!”

謝河野想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於是在意識到自己對她有這樣的心思後,謝河野和孟紓表白了。

是在學校的梧桐樹下,很普通也很平靜的午後。

謝河野這個人做什麼向來都是遵從本心的,既然喜歡,那就得表白讓對方知道。

風將他手心隱隱有的汗吹得存在感更強了些。

他說:“孟紓,和我戀愛試試嗎?”

他想孟紓應該會拒絕吧。

果然,孟紓搖頭。

她說:“我媽媽不讓。”

謝河野一愣,他知道會被拒絕,隻是當下想表白了也就這麼做了,倒是沒想過還有這麼個理由,隨即笑起來,他說:“孟紓,這是什麼理由?”

孟紓說得很認真:“這是很認真的理由,你會做讓你媽媽傷心的事嗎?”

不會。

所以謝河野的告白無疾而終。

但表明心意之後,他就更輕鬆了些,在孟紓麵前一切的關心與殷勤就有了理由。

孟紓對他的態度也慢慢有了轉變,從客氣禮貌變得好像有些能夠接受他了。

他對這樣的變化是非常之滿意的。

他對孟紓可謂千依百順,在他逐漸明朗的追求攻勢之下,學校裡那些所謂的和某某女生即將在一起的謠言也就消停了些。

但大家都在好奇謝河野的新鮮感能持續多久。

謝河野自己也好奇。

跨年這天,何今臣約了林茜茜看電影,謝河野也約了孟紓,美名其曰是林茜茜要她一起去的。

孟紓答應了。

可臨近進場一個小時的時候,孟紓卻突然來電話了,說要和媽媽回外婆家一趟。

謝河野站在影院的爆米花機邊,直接將林茜茜的手機拿過來。他手裡捧著焦糖口味兒的爆米花和多加氣泡的可樂飲站在林茜茜和何今臣旁邊,顯得有點可憐。

謝河野說:“孟紓,上京最近鴿子這麼多,全是你放的吧?”

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像生氣了,帶著平時一貫的調笑意味。

這場電影,謝河野一個人無語的坐在林茜茜和何今臣旁邊看完的。

每當這場愛情電影的片場裡又一對情侶抱在一起時,謝河野頭上的黑線就會再多三根。

何今臣看著謝河野一個人把著三桶爆米花和四杯可樂黑著臉窩在椅子裡,搖頭無奈歎氣。

林茜茜小聲湊上來說:“算了,孤家寡人的也不容易。就當咱倆提前十年體驗帶娃生活了。”

外婆家在鄉下,院子裡架著一個籬笆架子,上麵爬滿了葡萄的藤蔓,旁邊那塊泥巴地裡種了黃瓜、辣椒、小蔥和茄子,在這個冬日裡蔫吧著苗。

陪著媽媽和外婆吃完飯,孟紓就回了房間。

她的房間不大,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衣櫃,塞在一起顯得有點擁擠。卻是孟紓很喜歡的,每一個小櫃子都是外婆請了人專門為她做的。

孟紓將書包裡的物理題集抽出來,翻開,那張電影票靜靜的夾在裡麵。

孟紓抿唇。

雖然來外婆家屬於突發事件,但到底是她沒有赴約。

心裡有些羞赧和抱歉。

晚上她在閣樓的房間裡寫卷子,書桌前的窗戶開著,有冷風灌進來凍得手有些僵,她起身準備將它關上,卻忽的頓住。

嘭、嘭、嘭、啪——

外麵驟然亮如白晝,有人早已為明年的到來點燃了煙花。

足足有十分鐘沒停歇過,這邊停了那邊又起,上京又禁燃放煙花爆竹的條令,孟紓很久很久沒見過這樣的煙花。

也隻有去年和媽媽去看《指環王》重映的時候看過,還不是真的。

指環王……

孟紓看了眼桌上的電子鐘:1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