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師見大家都昏昏沉沉,正好又抓到了這個學生看課外書,便把人點了起來。
他經常用這樣的方式活躍課上氛圍。
“看的是什麼好東西,這麼害怕,讀給大家聽聽。”
那女生也不害怕這個老師,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抓包了。
她站起來便開始讀——
“我躺在一片黑暗中,尖銳刺耳的聲音始終在我耳邊,我想要捂住耳朵,可怎麼都無法捂住,那個人很快就又來了。”
趙老師笑道:“你們又開始看恐怖小說?”
“他一直在問還吵不吵了,還吵不吵了,我想說我不會吵了,我會聽話我會乖,可是我的舌頭被他割了……”
“那個人又開始往我嘴裡灌很臭很臭的東西……”
這下子沒有幾個人昏昏沉沉的了。
“彆念了。”講台上的人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那聲音太響了,平時嘻嘻哈哈的眾人都心抖了一下,看向了台上的人。
這是同學們是第一次看到班主任這個表情,陰沉著臉,那屬於中年人臉上的每一道褶子,在過去呈現一個柔和的形態,而現在,全部都像是化成了尖利的刀刃。
那同學也是心大,沒有意識到不對勁,因為趙老師平常好說話,現在她還在說:“老師,這是網上那個紅氣球連環殺人案的事情。”
趙老師臉上尖銳的部分慢慢消了下去,說道:“坐下吧。”
他下來,把那幾張紙收了:“繼續早讀。”
李尋轉過頭她看到,對方拿著那幾張薄薄的紙的手微微顫抖。
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小插曲。
李尋回家就把事情告訴了母親。
她現在的母親是個虎背熊腰的中年女人,名叫李玉桂,多年前就和丈夫孩子分開了,原本一個人在老家開了一個包子店掙錢,和李尋也是靠手機溝通,隻有逢年過節才會見一麵。
今年,李尋通過特招的方式來了這個學校,起初是成績好,還進了實驗班,結果早戀,成績下滑得厲害。
女人從老家趕了過來,一邊照顧李尋一邊繼續賣包子,她每天早上兩點多就起來做包子,蒸好了以後,放在三輪車後麵,推到學校去賣。
兩個人坐在飯桌的兩邊,並不親熱,甚至有點像陌生人。
李尋六歲開始就沒有跟自己媽媽見過麵了。
半年前,對方來帶她,兩個陌生人強行住在一起,還得扮演慈愛的母親和聽話的女兒,起初特彆彆扭,但慢慢地,兩個人也習慣了。
李尋在學校有什麼事情,都會在飯桌上說出來。
“我們班主任聽到那些的內容時,表情好難看。”李尋並沒有說具體的內容,而是繼續說道:“他拿報紙的時候,手還在抖。”
媽媽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過了好久都沒有再說話。
第二天,依舊是普通的高三生活,唯一的大事是李尋那被收了報紙的同桌,她從花壇裡抱了一個鴕鳥蛋那麼大的石頭來盤。
“壓力越來越大了,盤一個大一點的石頭。”同桌振振有詞,高三,哪有不瘋的?
大家在解壓上真的越來越離譜了。
李尋也跟著摸了兩把,沒覺得解壓。
同桌一看就知道這人不懂,說道:“這粗糙的表麵,想象一下,如果把這個粗糙的表麵,盤得像鴕鳥蛋一樣光滑,多有成就感啊!這可比高考簡單多了。”
這種簡單又機械,完全不動腦子的運動,真的非常解壓。
“你在哪兒撿的?”
“花壇裡。”
“我也去搞一個。”李尋最近壓力也非常大。
“等一下,學校現在嚴查偷花壇鵝卵石的學生了,咱們得搞個計劃。”
於是,班上兩個同學去找保安說話,一個同學放風,李尋負責去偷鵝卵石。
她隻要一個雞蛋大的鵝卵石就行。
於是李尋在保安的追逐中,拿到了一個雞蛋大小的鵝卵石回來。
她在前麵跑,保安在後麵追,同學們在二樓走廊喊加油,離譜又好笑,腎上腺素飆升。
的確解壓。
今天班主任又回到了之前的溫和,見到了同學們這奇葩的行動,還笑她們:“彆摔著就行。”
學校其他人也都知道了班主任撞臉了連環殺人犯的事情,好幾個人跟他開玩笑。
“趙老師,你私下裡有點嚇人啊。”
“你都這樣說了,來一趟我辦公室,咱們私下裡聊聊?”
於是趙老師是殺人犯就變成了一個解壓的梗,玩笑是玩笑,誰也不覺得這麼好的人會殺人。
第三天,李尋一到學校,還沒把今天的報紙拿出來,就被同學拉了過去。
“班主任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