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師:“你去找我前妻,問問她我有沒有打過她。”
“老師你要學會舉一反三。人都是有負麵情緒的,這種家暴男是通過把自己的負麵情緒發泄在家人身上來完成情緒內部的平衡,因為他們把自己的善留給了社會上的其他人,所以這樣的人被爆出來在家暴,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覺得不可能,我給這種情況取了一個名字叫情緒守恒,進入他們身體內部的惡意,一定會通過某種方式發泄出來。”
“你這樣說是想說明什麼?我也有這種情緒守恒?”
“你說會不會有這種情況,有一種人他們的惡是極端的,他們出生在非常糟糕的環境裡麵,沒有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家裡還有一個高需求寶寶,他不知道怎麼去排泄自己在家庭裡的那一部分壓力,於是他就把這種惡發泄到了社會上不相乾的人身上,因為在外麵把惡發泄出去了,在家裡反而能夠保持耐心。”
這位高中生撐著下巴,看著自己的老師,因為手機的手電筒對準的是老師,李尋整個人都在黑暗裡,趙老師反而沒有辦法觀察自己這位學生的表情,他隻聽到對方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種情況非常熟悉?”
“這隻是你的猜測。我真的不是凶手,就是有人會像我這樣有耐心,你所謂的定理隻是你的猜測。”
在趙老師看來,李尋依舊在強裝鎮定,這是高中生發現自己母親綁架了自己班主任後的第一反應。
對方希望他真的是連環殺人犯,這樣一來,那這個事情好像就沒有那麼麻煩了。
她媽媽就是正義之舉,可能法律那邊還是過不去,但肯定和綁架虐待了一個普通人好太多了。
趙老師看著對方,儘管隻能看到一片黑暗,他依舊表現出了自己的真誠,說道:“我真的不是殺人犯。”
李尋看了看他,說道:“我倒覺得你沒必要一直解釋這個問題。”
“你們都覺得我是殺人犯了,我還能不解釋?”
“你解釋了,我媽不信,你們不就一直僵住了嗎?她真的有可能把你關到死,直到你說出她孩子在哪兒。”李尋說道:“不如這樣,你把孩子的位置告訴她。”
“我真的不知道。”
“你媽媽應該是有精神疾病,你不用擔心我出去後告她。”
他是如此的善良體貼,對著自己的學生道:“我也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雖說有些疼,但並非傷筋動骨,隻要你把我放了,我回去以後就隻是說我喝了酒喝醉了,掉進了陰溝裡。”
李尋:“……你自己相信這話嗎?”
趙老師沉默了片刻。
李尋道:“我們陷入了兩難的困境裡,必須要有一個人退一步。”
趙老師已經意識到了,對方不存在道德感之類的東西,她明白自己要什麼,所以怎麼說都沒用。
他隻能說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你可以選擇相信我。”李尋說道:“我說到做到,我現在的困境是如果我放了你,我媽就要去坐牢。你的困境是你不承認你是凶手,我媽能把你關到死,你承認你是凶手,你就得麵臨死刑,你唯一的希望在我身上。”
“那你想怎樣?”
李尋說道:“我隻要保住我媽就行,所以,我可以放了你,你需要給我一個把柄,你告訴我,當年的孩子埋在哪兒?這樣一來,你要是抓住我不放,我就舉報你是凶手,如果我揭發了你,我媽也得坐牢,10年以上。”
她很認真,繼續說服對方,“這是你唯一的活路了,隻要我有你的把柄,我就能夠相信你不會去報警,自然可以放了你,怎麼樣?”
“主意是個好主意。但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凶手,你們弄錯人了。”
李尋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這個溫和的老師,說道:“這就是你的問題了,我現在隻接受這個處理方式,所以你如果不想死的話,你最好就是凶手。”
她說著,用紙包了那塊破抹布,又要堵住對方的嘴。
趙老師見馬上就要失去談判的機會了,一邊搖頭擺脫抹布,一邊說道:“你媽媽的這個精神狀態不好,她現在還控製得住一直要我跟她說孩子在哪,等後麵她發現我真的說不出來,可能真的會殺了我。”
李尋停了下來,皺了皺眉頭,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趙老師:“殺人容易,處理屍體就難了。”
李尋猛地抬頭:“老師你怎麼知道這個,你以前是不是乾過?你是不是也曾經因為處理屍體而苦惱過?”
“是個人都知道。”
李尋哦了一聲,看著這個哪怕這個時候依舊這麼溫和的男人,她隻能道:“那我也沒辦法了,老師,你應該能理解我的選擇吧,我有個媽不容易。”
李尋再一次用抹布堵住了對方的嘴。
趙老師沒有掙紮,也沒有求生,他整個人呈現的就不是一個正常人的狀態。
李尋同樣也不是正常人狀態。
這種場麵,一個是自己媽綁架了對方,一個是被囚禁了兩天。
兩個人情緒穩定,沒有一個人崩潰,麵對麵說話的時候,她們就跟在教室裡麵討論一道難題,有來有回地如何解開一樣。
當然,一個希望對方放了自己,後果是母親得進監獄,另一個希望自己承認是連環殺手,後果可能是死刑,這題解不開了。
李尋最後帶走了地下室的唯一的光線,一切又回歸於黑暗。
李尋很冷靜地上樓,躺在床上,呼出了一口氣,像是把心裡的那口氣給吐了出來,臥室裡的天花板在外麵路燈的映照下變得有一點冷白,她打開手機,開始麵無表情地搜索——
“幫人處理屍體判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