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出身你知道，我的家裡有媽媽有姥姥，唯一的勞動力就是媽媽，她酗酒抽煙，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躲在我跟姥姥睡著之後，那個時候我經常裝睡，悄悄爬起來看跟白天完全不一樣的母親。媽媽生性冷漠，不染塵埃，卻為了養家不得不丟頭。她寫東西的收入本就不多，有出版商覺得媽媽風韻猶存，就會提一些過分的要求，媽媽不從，所以即便她有不錯的文采，依然掙的寥寥無幾。你知道嗎，我親眼看見三夫人跟出版商坐在一起喝咖啡，我忘不了母親顫抖的身體還有牽著我那冰涼的手。那個時候我會偷偷的朝她車上扔泥巴，我那個時候就知道自己的身體裡流著的也是資本家的血液，我注定做不成一個好人。”

“你看，我骨子裡就是惡魔，我跟我媽媽不一樣，我跟許家這些都是一樣的人。後來我回到了許家，三夫人擺著慈祥的尊容，寧願教育自己的兩個孩子也要維護我。一而再再而三，捧殺我。我出國留學剛回來，她就把那掏空的基金會交給我。父親那幾年給我的錢，我都填了進去甚至還不夠。她做的那些事，我覺得沒有必要一樣一樣說。她們欺負我的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對於我母親的傷害，不可原諒。”

“好，我大約明白了，許粟傷害你，我本來也不會放過他。吳家家訓，不動女人，剩下的你自己來。”

“好。”

“請多指教。”

“請多關照。”

明天就是婚禮了，傍晚時分，有人在前台要見她，對方說有一些關於肖寒的事情要跟她說。

會議室，許輕舟和吳啟華，還有沈翊。

“沒想到許大小姐真的會見我。”

“你是沈翊，我知道你。”

沈翊很明顯喝了酒，手機一直在響他始終沒接。

“承蒙厚愛，知道你要結婚了，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替肖寒不值。”對，他就是來惡心她一下的。

“如果是關於他的，我覺得你沒有必要再說了。”

吳啟華要喊保安，許輕舟阻止。沈翊在肖寒最難的時候幫過他，所以於情於理，她都沒有必要跟一個喝醉酒的人計較。

“你出去，我跟他聊，放心，肯定不會有事。”許輕舟示意吳啟華出去，他好奇的不行，他貼著門試圖聽見門內的聲音。

“許大小姐你太自信了，你以為他是真的愛你嗎？他也不過是逢場作戲，你就是他的劇本，這是他親口跟我說的，難得遇上一個戀愛腦的資本家小姐，換誰不能哄得你團團轉，又給資源又是煲湯，還能陪睡給代言，被一個富家千金舔狗成這樣，任誰不爽。”

“繼續。”許輕舟微笑，示意他繼續不要停。

“你不用威脅我，這個圈子我也混夠了，你想封殺就封殺，反正我想要的也已經得不到了……”

“你想要我付出代價，你就毀了我，當然，隨你高興的話。還有，你一點也配不上他，他對你那麼好，你卻把他當作玩物。可是，玩物也是有自尊的，有靈魂的。你這樣的人，早晚是要下地獄的。你明天就要結婚了，他呢你讓他怎麼活……”

“你想要的得不到，所以我配不上他，是不是隻有你能配的上他。”

許輕舟麵目表情的看著他，眼神裡有些許可憐。她的眼神像是一眼看透了他，戳破了他藏在心底的秘密。所以，那種可憐的眼神刺痛了沈翊。

她竟然知道，知道了他秘密的許輕舟，就像一把刀直插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誇張的表情和手勢，都暴露了他的底線。他已經快醒酒了，也大約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麼。而顯然，他並不怕得罪她。讓他怕的，是如果肖寒知道了真相會是怎樣。

“你知道多少？”

“不多，但是足夠讓你懼怕吧。”他慌張的模樣暴露無遺，她看他的眼神有些憐憫。什麼都會錯，但是愛一個人沒錯。

“你不要威脅他！”

肖寒匆匆忙忙的推門而入，看著如同對弈的兩人，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她說，足夠讓沈翊懼怕。她在恐嚇他，威脅他。他見識過許輕舟的手段，知道他加上自己也絕不是許輕舟的對手。儘管，他覺得她不會對自己動手。

輕舟苦笑，這麼久沒見，他第一反應竟是她在威脅他的朋友。或許，他已經不會再信她了。解釋與不解釋，都不重要了。

他看了一眼許輕舟，她剛剛看沈翊那種輕蔑那種不屑一顧，那種居高臨下，那種陌生的眼神讓他覺得猶如冰窟，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他忘了，這才是真實的她。無所畏懼，不可一世的許家大小姐。

許輕舟沒說話，空氣似乎都凝結了一般，直到她起身。

看著他眼睛泛起的紅色，她嘴角上揚。

“我實在忍不了了，姓肖的，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對她說狠話，隻有你，不可以。王八蛋……”吳啟華帶著一身戾氣推門而入。

“吳啟華！”

她打斷他，若無其事的看向肖寒：：

“你帶他走吧。”

肖戰有些局促不安，眼前的許輕舟，已經不是那個屬於他的輕輕了。那個晚上，他們說的很清楚了。兩個人，再無交集。

“抱歉，他喝多了，如果說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話，我代他向你道歉。”

肖寒顯然也是大醉剛醒，整個人都帶著一種萎靡之感。

許輕舟隻看了他一眼，那麼留戀的一張臉，原來有一天也會無話可說。

“我不會跟一個喝醉的人計較，你帶他走吧。”

肖寒半拖著沈翊，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著站在一起的一對璧人，硬生生的擠出一個笑容：

“明天許總要結婚了，提前恭祝兩位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謝謝。”許輕舟溫柔的眼神看著他，甚至還勾起了嘴角。

兩個人眼神交彙，肖寒敗下陣來。愛得深的人，敗的更加徹底。感覺，下一秒他的淚水都能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