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就走到了巷子儘頭,葉芸無意識地向左拐去,麵前的人影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抬起眸,白聞賦靠在牆上,幽深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葉芸呼吸停滯,驚訝地睜圓了眼睛,與他四目相對。
白聞賦的眼神在她臉上來回掃了一圈,直起身子落下視線:“怎麼哭了?”
葉芸慌忙撇開頭:“沒有。”
顫抖的睫毛,眼裡柔潤的水汽,襯得小臉透白而脆弱。
白聞賦擰起眉,問她:“沒哭看見我躲什麼?誰對你說了不中聽的話,告訴我。”
葉芸咬著下唇,搖了搖頭:“沒有人,我隻是......心情不好,出來走走。”
她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壞情緒咽進肚裡,故作輕鬆地說:“真的,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做什麼?”
白聞賦眼神疑慮地打量著她:“喝酒。”
未料葉芸問他:“去哪可以喝?”
白聞賦低下頭,額前短而硬的碎發張揚地立著,他唇邊劃過無奈的笑意:“跟我走。”
葉芸沒想到再一次來舞廳不是來跳舞,而是跟著白聞賦來喝酒的。她見他買了兩張座位票,價格幾乎是門票的十倍,她剛坐下來就後悔了。
白聞賦跟工作人員要完酒,葉芸便小聲而忐忑地說:“我以為是買瓶酒去沒人的地方喝。”
白聞賦靠在椅背上,告訴她:“喝酒當然要講究氣氛。”
酒上來後,白聞賦接過酒瓶為葉芸倒上,問她:“喝過嗎?”
“沒有,第一次。”
於是他隻為她倒了半杯。
葉芸聞了聞杯中酒,味道衝鼻子。她拿起酒杯問他:“為什麼願意讓我喝酒?”
舞廳音樂聲太大,隔著桌子白聞賦沒聽清,他偏了下頭:“說什麼?坐過來說。”
葉芸將椅子挪到他邊上:“我說你為什麼會同意帶我來喝酒?”
女人喝酒總歸會被人說三道四,住他們樓上的方姨沒事就喜歡躲起來喝兩口,附近人沒少說她不會過日子,好吃懶做,不正經,葉芸也聽佟明芳這麼說過她。在葉芸看來,白聞賦應該也不會讚同女人喝酒的,可是他卻將她帶來了這裡。
白聞賦給自己倒滿酒,端起來碰了下她的杯子:“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應該多去嘗試,不要活在彆人眼中。”
葉芸學著他的樣子端起酒杯,白聞賦喝酒豪爽,眉頭不皺一杯酒已然下肚。
他放下酒杯,對她說:“不過要看跟誰喝,如果是旁人帶你喝酒,我不建議你放鬆警惕。”
葉芸嘗了一口,辛辣的味道溢滿舌尖,她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白聞賦問她:“怎麼樣?”
“不怎麼樣,太難喝了。”
白聞賦半笑道:“那還是不要嘗試了。”
葉芸心頭不快,那股執拗勁兒上來非要跟自己對著乾,她昂起脖子屏住呼吸將半杯酒都灌了下去。
白聞賦“嘖”了聲:“胡來,你這個喝法,待會得醉。”
音樂的節奏敲在心間,旖旎的燈光忽明忽暗,半杯酒下肚,葉芸的身體熱了起來,神情也變得鬆弛了些。
她側過頭問白聞賦:“我要是醉了,你會把我扛回去嗎?”
白聞賦隻是掛著淺淡的笑意看著她,不說話。
葉芸接著否定了自己的說法:“你可不能把我扛回去,要是給彆人看見,我就說不清了。”
白聞賦眼裡盛著一抹醉人的光:“答應你,把你丟這。”
葉芸皺起了眉:“那怎麼行?”
鑒於她沒輕沒重的喝法,白聞賦這次隻給她倒了三分之一的酒。
葉芸知道不能喝醉,便小口抿著。饒是這樣,也很快上了臉,紅潤的麵頰透出幾分微醺的嬌憨神態。
白聞賦在掌心把玩著酒杯,漫不經心地問她:“現在能跟我講講為什麼心情不好嗎?”
葉芸的目光落在搖晃的燈影上,眼神迷離而飄渺。
“大哥,你會結婚嗎?”
白聞賦有些意外:“怎麼這麼問?”
“會嗎?”她又重複了一遍。
白聞賦呷了口杯中酒,靜默了數秒,才回道:“得遇上適合的人。”
“如果遇上了呢?你會結婚嗎?”葉芸抬起雙眸牢牢盯住他,她迫切需要答案。家裡那邊沒有給她明確的出路,那麼這個答案便關乎到她日後在白家的處境。
“也許會吧。”白聞賦放下酒杯,神色自若。
然而葉芸的心臟卻一下子沉了下去,想到以後有可能會麵對的生活,她便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她不知道自己當初跟聞斌在一起時,白聞賦是如何度過一個又一個夜晚。可要是身份對調,她可以確定的是,她沒法若無其事地待在他們隔壁。
白聞賦不動聲色地審視著她臉上閃過的複雜表情,眼裡浮現一絲興味:“我結婚,你為什麼會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