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照在吳思薇和薩菲羅斯身上，窗邊綠植窸窸窣窣的陰影將光線跳躍著分割。女孩極為不好意思地接過薩菲羅斯幫忙撿起的海報，想到對方必定掃到了海報上的他便羞愧難當，更彆提海報角落印著薩菲羅斯粉絲俱樂部的應援語“薩迷無處不在，薩菲無可替代”，其羞恥程度宛如夢回2000年超級女聲。

吳思薇因為過於羞恥根本沒來得及細想為什麼一個1st特種兵居然沒能及時避開走路心不在焉的她。

因為薩菲羅斯是故意的。

他看見了走在路上神遊天外差點撞到柱子上的她。她會像上次一樣露出那種眼神嗎？不像那些後援會成員恐懼的讚歎、對可怕的、可以屠戮人群的美麗猛獸頂禮膜拜。

是單純溫柔的快要溢出的喜歡。

是受傷的貓對拋棄自己的人類不改的喜歡。

薩菲羅斯盯著她，他想和她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我有什麼值得喜歡的嗎？］

［……我傷害過你嗎？］

如果有，他為此道歉。

請你多喜歡我一點。

“又見麵了。”薩菲羅斯注視著害怕得發抖的女孩，女孩在捕食者蛇的眼瞳下甚至忘記了後退。他的銀色長發與她的黑色長發交織在一起，吳思薇甚至嗅到了他頭發上的玫瑰香氣。

洗發水是……玫瑰味？

吳思薇想起當年玩遊戲時薩菲羅斯粉絲俱樂部發出的郵件“薩菲羅斯使用的是神羅公司發售的最高級洗發水和護發素（公司免費發放）。由於頭發太長，每次洗發都差不多要用掉一整瓶的量。洗發水的味道有玫瑰、香草在內多達13種味道，每天薩菲羅斯的頭發都能在風中散發出不同的香氣。”①

“噗！”回想起這個情報，吳思薇下意識笑了出來——直到她對上麵前薩菲羅斯疑惑的眼神，“呃，”她訕訕地答道，“很高興見到您？”

這段對話的尷尬程度堪比對著一個美國人說“How are you？I'm fine,thank you.”。

長達五秒的沉默。

度秒如年的女孩在大腦裡竭力翻找話題。話題？洗發水？香味？

“您喜歡玫瑰味的洗發水嗎？”

……她在說什麼啦？！女孩欲哭無淚，幸好薩菲羅斯完全沒有生氣，也沒有像正常人一樣覺得這個話題作為開場白相當奇怪，反而認真地思考起來，“嗯，還好？我隻是隨便從後勤領隨機香味的洗發水而已。”薩菲羅斯有點煩惱地回答，“洗發水用得很快。基本上一天一換。”

對上了！

女孩問出了一個她一直以來都有的疑問：“您用的洗發水的大小是……？洗發水不是隻用擠一點點的嗎，為什麼會一天一換啦？”

女孩沒有注意到她現在並沒有在發抖。薩菲羅斯仍然在用平和的語氣回答她奇奇怪怪的問題，“大概這麼高。”他豎著攤開自己的手掌。

“誒，比我想象中小很多。是高級品呢。”女孩笑了起來，“不過我用洗發露隻用一點點，”她攤開女性的、比薩菲羅斯小的多的纖細手掌，“大概擠比手心小一圈的洗發露，抹在頭發上揉搓氣泡就好了。”

“原來是這樣啊。”薩菲羅斯輕輕說，“沒有人教過我。”

“誒？”吳思薇對上了那雙翡翠色的眼睛。

不，這不是翡翠。真正的漂亮翡翠會在光照下，在太陽光下搖曳出碧波般的水意，色彩鮮豔卻清透得像玻璃。是一汪凝固的水。

薩菲羅斯的眼睛，是被魔晄照射後的、堅硬透明的寶石，或者說，從生命之流誕生的天然魔石？充滿力量、隻是因為溫柔而收斂，人類卻自以為是其主宰，將其拿到手中賞玩——事實上，這種行徑愚蠢到不就像在鉛球上係著蛛絲嗎？人們隻是指望著、也利用著這種慈悲。

寓言裡被馴化的小象，幼年時被人類栓在木樁上，拚儘全力也沒能反抗成功，長達後即便有了力量卻再也不會嘗試了。

薩菲羅斯的眼睛好溫柔……明明鋒利到能刺傷她，她卻並不害怕。他銀色的長發像流淌的月光一樣美麗到攝人心魂。

她幾乎要說出“我來教你”這種奇怪的話，卻聽到了路人的竊竊私語：“他們站在走廊中央，簡直像少女漫畫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