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川理都沒理這剛入公司的實習生,也不管他眼中的驚訝神色,加完了菜轉身就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怎麼?”
“老板深夜獨自出門吃燒烤很稀奇嗎?”顧硯川在心裡默默吐槽白允喬對人的臉譜化認知。
他對這個新來的實習生的挺有印象,學曆優秀,長得惹眼,態度認真,但是性格綿軟,缺少競爭性。在生活中倒是沒什麼,在職場怕是會因此錯失許多本能夠屬於她的機會。
不過都和他關係不大。
顧硯川回到座位,拿起一罐啤酒接著喝起來,卻不料,那一向恭敬有禮不怎麼和他接觸的姑娘竟跟了過來。
白允喬坐在老板那張方桌對麵的座位上,對顧硯川深夜獨自吃燒烤這件事並未想太多,隻是經過一段路途又站著等了許久,有些疲憊,而他這張桌子還有空位,剛才在屋中他明顯認出了她,不打招呼不太好。
所以索性跟了過來。
顧硯川百無聊賴的看著白允喬厚著臉皮坐在自己對麵和自己打完招呼又找不到話題的局局促樣兒,心中默默發笑。
正巧,酒上來了。對麵那人好似意識到這打破僵局的絕佳機會,竟反客為主的先一步將就接過去,有貼心的拉開拉環遞給他。
“老板,你的啤酒。”白允喬出聲提醒 。
看著遞到麵前的酒,顧硯川不客氣地接過來,一口冰啤下肚,夏夜微風一刮,意識卻突然清醒過來。他理了理袖口,準備喝完這碗酒就立刻離開。在心中也不客氣的嘲笑喝多了自己昏了頭,不然剛才又怎會要了兩罐酒過來。
“那罐你留著喝吧。正好配你的烤串。”他對白允喬說完,便打譜準備離開。
看著桌上消滅殆儘的烤串兒,白允喬則大方地衝老板表示自己的串估計馬上就到,正好可以請他吃串兒。
話音剛落,服務員就把烤好的串兒擺了上來。
白允喬立馬把托盤往老板那邊推,自己也抓起啤酒喝起來。
顧硯川看平常見了他和躲貓的耗子一樣的少女今天卻一反常態地大起了膽子,還請他吃串兒?
真是稀奇。
白允喬可沒注意那麼多,她好不容易拋下連日來的工作學習高壓狀態,又下了班,可什麼都不管。休息時間就該活得自在,公司那一套早就拋在腦後。
越想越起勁,看著對麵的顧硯川都覺得舒服了許多。
接地氣了。
夜風緩緩,白允喬配著烤串一口冰啤酒下肚,漸漸忘乎所以。
互相都不再說話。
對麵的人修長白皙的指節輕拿著酒瓶,也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身著純黑色的襯衣,袖口半挽露出精壯的小臂,他一切都隱在夜色裡,模模糊糊地令人看不清。
夜風吹起顧硯川早已罅開的衣領灌了進去,而他的眼角似有酒精引起的猩紅,那雙眼卻極亮,偶爾看她幾眼專注又親昵,仿佛他們真是相約而來的親密夥伴而不是近乎陌生的上下級,以至於令白允喬生出幾分他可親近的錯覺。
可能是喝了點酒,白允喬感覺自己的思維亂飄起了。
一瞬間,她確定自己是對他有好感的。
這念頭一冒出來,白允喬就被自己嚇了一跳。臉不可抑製地燒了起來,深吸幾口氣,努力平複。還好顧硯川還在旁若無人地喝酒,慶幸夜色能將她掩蓋。
該死,活了二十二年才發現自己這麼庸俗膚淺。見色起意缺大德。
隻好有意識的控製自己的想法轉移注意力。
都怪這該死的酒。
繞了幾圈,連童年的趣事都回憶完畢思緒都還很難控製。
此刻,白允喬確定,她是真的想和他發生點什麼。
對上她熱烈而又直白的眼神,顧硯川瞬間明白了她在想些什麼。
他看過太多姑娘對他的暗戀神情,什麼請他吃串兒借口爛極了。
吃,串兒嘛,不吃白不吃。邊吃他還邊好整以暇地看她絞儘腦汁地找著話題,看她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紅著臉拐彎抹角。看得久了,還有點可愛,心中一動,竟想逗逗她。
欣賞夠她的窘迫,顧硯川淡然把話題拐到私生活。
“有男朋友嗎?”他突然問他。
“沒有”
“你有女朋友嗎?”白允喬壯著膽子反問。
“有過兩個,一個相處兩年應對未來的規劃不同而分開,另一個持續了兩個月。”王硯川回答。
“哦哦,”白允喬像是才反應過來,“上學時有過一個,談了三年,分開原因和你一樣。”照著他的話回複他。
而白允喬的回複使顧硯川意識到自己先前的回答過於詳細了,他委實沒必要這樣向她證明他的潔身所好。
白允喬卻全然不知顧硯川的想法。她認定他私生活豐富。
兩段?不太可能吧。或許他有很多段situationship,這倒是不能算進戀愛史。畢竟國外流行這個。
她混沌又聰明的腦子不知怎麼得出結論了:他應該不會拒絕我,如果我先提出建立關係的話。
“能做我男朋友一段時間的男朋友嗎?”她努力把話說的含蓄些,“一晚也可以。”
顧硯川簡直要被氣笑了。
意識到自己在年輕女孩腦中先入為主的惡劣形象,他一把抓起外套準備結束今晚這無聊的對話。
邁開腿之前,惡狠狠拋下一句:“不能,都不可以!”
算是回答了之前的問題。
猛烈的反應饒是白允喬有些醉意也立刻反應過來她對他的無由來冒犯,趕忙起身去追大步走向路邊的顧硯川。
她抓住他的衣角,他轉過身來,蹙著眉,眼角眉梢滿是不耐煩,顧硯川覺得他快不能控製自己的火氣了。
而白允喬麵對他的情緒說出的話慌亂到自己都難以理解邏輯:
“就一段時間,我會遵守規矩,結束後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明明他們之間還什麼都沒開始。
夜風刮起來,掀開了薄紗,一切念頭的浮現都合理起來。
白允喬索性破罐子破摔。
“可以試試嗎。”說完感覺不對味,又拙劣地著補:
“談戀愛,睡覺,就今晚,咱們試試。”
顧硯川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很難想象她會對他說出這種話。
白允喬近在咫尺漲紅的臉頰占據了他所有視線,而黑夜中清亮的眼神卻證明著她此刻理智的清明,因剛才激動的話語她的胸腔還未平歇下來,溫熱的氣息就伴著微風撲在他身上,莫名地,他覺得自己從前小瞧了她,竟有幾分佩服起她的勇氣來。
顧硯川並沒有推開她,也沒有立刻回應,就那麼看著她。眼神裡翻湧著的全是白允喬看不懂的情緒,良久,久到白允喬都快泄下氣來,他才有了反應。
顧硯川一靠近她,他的氣息便再也不能被忽視,白允喬有片刻的眩暈。
然後,心臟更猛烈地跳了起來:她以為他要吻她。
可顧硯川隻是微微側過身,偏頭在她耳邊吐出兩個字。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