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其他人的善意與惡意，他比曾經經曆了更多的東西，他本應該比曾經的他更加強大，也更加通透。

但是沒有，他甚至想跟多蘿西訴苦，想要像小時候一樣跟多蘿西撒嬌耍賴，或者是故作成熟大度，等著多蘿西拆穿他後給予他禮物。

他或許沒有變得很成熟，更沒有那麼想要長大。

小孩子總是想要長大，而長大後卻又希望自己不要長大，提姆甚至不記得自己小時候為什麼想要長大了。

是為了和多蘿西一起去公司？還是想要成為如蝙蝠俠一樣的超級英雄？

提姆已經忘了。

但是他現在不想做一個大人了。

而且，現在的多蘿西隻是一個幻覺。

這似乎給了提姆一個發泄口，他突然緊緊抱住走到他麵前的多蘿西，眼淚暈濕了多蘿西的肩膀。

多蘿西沒有說話，她一如幼時安慰提姆一般，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他需要發泄，這是多蘿西從他身上看到的東西。

他太疲憊了，像是背著一座大山前行，他好像被所有人拋棄，他抱她抱得那麼緊，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

多蘿西沒有見過這樣沉默哭泣的提姆，曾經提姆受到委屈之後也很少哭，他會抱怨，會和多蘿西撒嬌，甚至是跟多蘿西要一些禮物或者一個承諾。

他並不需要去壓抑自己，他是她的珍寶，他是德雷克的珍寶，雖然提姆並不是任性的孩子，但是他始終擁有任性的資格。

多蘿西再一次意識到，她的弟弟長大了，而且這個過程並不愉快。

他的衣服上還帶著水汽，多蘿西沉默著，她失溫的身體無法溫暖她的弟弟，她隻能用陪伴來安慰她的弟弟。

直到提姆的情緒穩定，她才輕柔聲音開口道：“提米，發生什麼事了？”

“我有些不知道我該不該繼續現在的生活。”提姆含糊地說道，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感到迷茫，“我不知道我是否還被需要，也不知道我繼續下去是否會成為其他人的累贅。”

“我的好友、搭檔死去了，他們明明還沒有好好感受過這個世界，他們還有無數的東西沒有去體驗，他們就死去了。”

“對不起，姐姐，我甚至想去克隆康納，所有人都說我瘋了，他們說我變了，但是......但是我真的很想他們......”

多蘿西靜靜地環抱著提姆，聽著他訴說那些“錯誤”和痛苦。

真的有錯嗎？多蘿西不知道，或許不正確，但是如果是她的話，如果死的是提姆的話，無論前方是什麼樣的道路，隻要能夠複活提姆，她都會去走。

“迪克不相信布魯斯還活著，他們說我瘋了，可是我找回來了布魯斯，他們為什麼沒有說過感謝，也沒有跟我道過歉，明明我才是對的......”

提姆的聲音越來越小，如同囈語般的抱怨漸漸停下，多蘿西沉默，她看著懷裡熟睡的弟弟，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是這麼可笑。

他們明明在不同的世界，但是為什麼遭遇會如此相似呢？或許她要比提姆幸運，因為她得到了提瓦特人的感謝，但是她永遠也得不到那個毀掉她生活的人的道歉。

那個人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是——

你也是罪人。

“你沒錯，提米。”她低下頭給了她的弟弟一個晚安吻，“錯的人從不是你。”

你還是那麼善良，那麼堅韌，好像世界上一切美好的詞彙都是為你而創造。

遭受了苦難卻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純粹，真好啊，提米，你依舊是曾經救贖了我的模樣。

隻是我現在比以前更加不堪了，你是否還能接受？

我將你變成和我一樣的怪物，你是否會怪我？

提米，你是否能夠憐憫我？你是否還能救贖我？

多蘿西屏蔽了周圍的聲響，無比自然地掛斷了迪克打來的電話，那一份禮物，並不是送給提姆的。

————

今夜的哥譚警局注定無眠，蝙蝠家也一樣。

布魯斯還是從瞭望塔趕回來了，因為殺手鱷被人凍成了冰雕丟在GCPD的門口。

“監控沒有錄下任何東西，他好像是憑空出現在門口的。”戈登歎了口氣，他們現在團團圍在冰雕殺手鱷旁邊，裡麵的殺手鱷還活著，還有一定的呼吸和眼球轉動能力。

“還是沒有聯係上紅羅賓嗎？”芭芭拉問道。

“嗯。”迪克皺著眉，今天的提姆太過奇怪，好像在他沒注意到的地方，一切走向了一個無法預料的方向，“他說他回家休息了。”

“他也沒在他的安全屋。”紅頭罩也來到了，對於哥譚疑似出現了新的反派這種事情他自然是關心的，而他來的路上路過了紅羅賓的安全屋，他自然會去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