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邪誅滅 正所謂啊,天道好輪回……(2 / 2)

“所以啊……”曦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希望她能悟透想通這件事。想通,意味著解脫,也意味著放過自己。如果青辭沒有重回鶴隱門,她大可以在這個世上當一個自由自在的蛇妖,隻可惜,她放不下魏行雲,放不下愛情帶給她的歡喜和甜蜜。她口中的美好,看似是魏行雲為她織就,實際上是她自己對愛情的期待。隻可惜,人生不隻有甜,還有苦。靈魂的本質就是喜甜厭苦的,但唯有苦才能鍛煉人的心性。就像良藥苦口卻利於病,忠言逆耳卻利於行。所以,我的任務從來都不是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而是讓它恢複原本的平衡。”

厚樸抬頭看了曦煌一眼,然後垂首深深地歎了口氣。

曦煌抿嘴一笑,輕輕地拍了一下厚樸的後背以示安慰。

萬劍歸位,眾弟子拿著佩劍麵麵相覷,然後試探性地緩緩往前,想看看青辭是否已經被雷霆擊斃。

魏行雲嘴角上揚,眼神中微微露出一絲得意,立即派出一個弟子上前察看。

弟子剛邁上台階,青辭落在餘燼中的右手便輕輕地動了動。厚樸立即凝神看向青辭,喪氣的臉上也多了一絲喜色。

弟子他微微咽了口唾沫,瞬間僵在原地。回首看了一眼魏行雲,隻見魏行雲眉頭微蹙,點了點頭。

弟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繼續往前,沒想到此時,青辭的身體忽然懸浮在玉清殿的廢墟之上,嚇得眾人都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低垂著腦袋,神色頹靡,黑色的長發蓋住了她暴露在外麵的身體。

黃昏下,障氣中,青辭蒼白纖細的身體和烏黑的長發在鮮紅的夕陽下顯得格外的刺目,就如同一隻剛剛跳出黃泉想要覆滅世界的鬼魅。

門前的弟子嚇得牙齒打顫,緩緩後退,青辭猛地睜開雙眼,還未等他轉身逃跑,幾縷發絲忽然飛出,他的腦袋也瞬間被捏得粉碎。

鮮血四濺,嚇得厚樸控製不住喊了一句,“杜師兄!”

青辭雙手平舉,身體緩緩淩空。周遭的障氣迅速朝她腳下湧去,甚至喚醒了附近的萬千怨靈。隻聽一陣淒厲的鬼哭狼嚎,所有的怨靈和障氣在她的腳下凝結在一起,最後化成一隻能俯瞰整個封靈山的百尺巨蟒,對著殿庭上的弟子就是一陣震天動地的咆哮。

魏行雲微微咽了口唾沫,驚得連拽緊拳頭的雙手都使不上力。他讓眾弟子速速布下離魂鎖妖劍陣,然後派人去出雲閣取九龍離火罩。

霎那間,佩劍再次出鞘,在弟子們的驅動下,彙聚成一根巨大的鎖鏈,緊緊地纏在巨蟒的身上。巨蟒掙紮咆哮,其力量之強,撼天動地,拽得所有弟子的身體都在微微前傾。

曦煌擔心偷盜法器的事情暴露,立即拉著厚樸走到許師兄的身邊,想要規勸他為自己點燃九幽盞,沒想到此時,魏行雲忽然大喊,“來人啊!立即將厚樸和那個災星給追回來。是那個災星,竟然給了我假的千絲縛。”

許師兄一臉疑惑地看了一眼站在旁側的厚樸,忽然反應過來,說道,“你就是,門主口中的那個災星?”

曦煌尷尬一笑,沒想到還未開口,就已經被發現。趁許師兄還在施法,她抬腿準備離開,但是師兄卻張嘴大喊,“災星在這兒,災星在這兒!”

曦煌立即捂住許師兄的嘴巴,但為時已晚,殿庭上所有的師兄都紛紛看向她。好在他們不能中斷施法,所以曦煌還有機會逃跑。

她拉著厚樸,剛剛轉身,禦劍而來的賀師兄卻施法定住了他們,並向魏行雲交代了他們偷盜法器的事情。

曦煌的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完了,這下完了,魏行雲不僅發現自己給了他假的千絲縛,還得知自己偷盜了鶴隱門的法器。以魏行雲的手段,他們的下場肯定不會太好。她是不死之身,倒沒什麼關係,隻是厚樸,她有些擔心。

魏行雲厲色看向二人,那陰騭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他微微握緊拳頭,然後大步走向曦煌,準備搜出她身上的法器。

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身軀,曦煌有點後悔自己沒有使用穹宇的神力了。如果使用穹宇的神力,隻需要將空間撕開一道裂縫,就能直達死神的大殿。

可是她現在既已抵達凡域,就要適應凡人生存的方式。作為一名凡人,哪能處處都使用神力。尤其是未來還有那麼長,她得將這些神力用在關鍵的地方。

曦煌努力保持平靜,就在魏行雲快要接近她的時候,巨蟒忽然掙脫劍陣,上百把飛劍四散而去,殿庭上的眾人也被震飛在地。

曦煌和厚樸趴在地麵上,身上的定身術也瞬間失效。

巨蟒立即俯首,對著殿庭就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咆哮。它的口中黑氣噴湧,凡是接觸到黑氣的弟子,都七竅流血而死。

魏行雲抬頭看了一眼青辭,又皺眉看了一眼曦煌。他伸出右手,正欲將曦煌吸到自己的身邊,但就在此時,巨蟒的尾巴迅速朝魏行雲拍下,魏行雲無暇顧及曦煌,隻能抬手施術抵擋。

眾弟子驚惶後退,魏行雲張嘴大喊,“來人啊,快去拿千絲縛,誰拿到千絲縛,誰就是下一任的門主!”

弟子們紛紛將視線轉向曦煌,渴望的眼神當中,又帶著一絲恐懼。

一些弟子出生顯貴,對門主之位根本就不感興趣。他們不想就這樣死在封靈山,於是禦劍想逃。可是剛剛飛出一段距離,巨蟒便抬頭朝他們噴出一股濃濃的黑氣,隻是眨眼間的功夫,這些弟子就如同蚊蠅一樣,落在了地麵上。

厚樸看著地麵上摔爆的腦袋和扭曲的屍體,嚇得整張臉都擰在了一起。隻覺胃部一陣翻江倒海,他捂住胸口差點吐了出來。

曦煌對於這一幕,倒是沒有太強烈的反應。人類不尊重生命,如今看著這些道士被青辭圍殺,就像看見人類用開水燙死路上的螞蟻,用手剝下家犬的皮毛一般。

曦煌轉身正欲去尋許師兄,但是厚樸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說道,“小曦,要不,就交出千絲縛吧。如此下去,整個鶴隱門,都會滅門的,我真的不想看見這麼多師兄弟慘死。”

“你不是說,門中的師兄弟經常濫殺無辜嗎?他們屠戮那些生命的時候,你沒有覺得那些生命慘死嗎?”曦煌麵無表情地看著厚樸問道。

“我……”厚樸眉頭緊蹙,微微拽緊了拳頭,想要找個說辭解釋,“可是……他們說,這是我們的食物而已……我們不得不通過這些方式去延續……世界,原本就是如此,運轉的……”

“那現在不過是角色互換了而已,你便將他們看成青辭的食物好了啊。”

“小曦……”

曦煌看著厚樸蒼白的臉頰和可憐巴巴的眼神,又覺得有些心疼。回首看了一眼殿庭上的屍體,她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我可以交出千絲縛,可是一旦交出千絲縛,死的就是青辭了,你不是也不想青辭死嗎?”

“那……”厚樸低垂著眼瞼看著地麵,眼神十分為難,“那,要不然交出九龍離火罩,暫時困住青辭也行啊。”

“困住了青辭,鶴隱門就有時間來找我們算賬了,你覺得,以他們的性格,我倆能夠活著出去嗎?”曦煌抬起眼瞼看了一眼被青辭壓得無法動彈的魏行雲,故意提高自己說話的聲音,“正所謂啊,天道好輪回,哪怕是他們以前善待了一條生命,我也會念在那條生命的份上,救他們一回。”

“厚樸!厚樸!”魏行雲激動望向厚樸,通紅的眼眶開始溢出兩行熱淚,“門主錯了,門主錯了,門主真的不該做下那些混賬的事情,不該縱容那些弟子去濫殺無辜。可是,道門的規則就是這樣的,誰捕殺的妖邪越多,誰的地位越高。為了壯大我們鶴隱門,我不得不這樣做啊!”

“可是……”厚樸眉頭緊蹙,控製不住反駁道,“可是為什麼要去在意這些虛名呢?為什麼要為了這些虛名去犧牲他人的性命呢?這些虛名重要,難道其他人的性命,就不重要嗎?”

“厚樸……”魏行雲低垂著眼瞼思考了一瞬,然後抬頭繼續解釋,“是門主錯了,是門主以前鬼迷了心竅。求求你,求求你看在鶴隱門上百條性命的份上,救救我們。即便你不念在同門一場的份上,也想想他們的父母和妻兒啊。如果他們死了,是多少個家庭支離破碎啊!門主發誓,隻要平息了一切,我一定不會傷害你們和青辭。如果,有違此誓,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曦煌冷冷地瞥了魏行雲一眼,嗤笑一聲,說道,“這種誓言,可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你在鶴隱門生活了這麼多年,你覺得這番話可信嗎?你若覺得可信,我便將千絲縛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