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齊哥不管飯嗎?看給孩子餓成啥樣了?!]
方才被齊客蹭到的地方有些癢,令青年縮在袖子裡的手指不自覺蜷了蜷。
沈問津咽了下口水,刻意忽視了那處殘存的觸覺。見手機還被那人拿著,他的視線在這最後一條評論上方飄過,遂笑起來了,帶著點促狹的意味。
沈問津衝身旁道:“他們說你虐待我。”
齊客睨他一眼,沒理會青年這誇張的控訴,打字回複那條評論:“管的,馬上吃。”
沈問津還沒來得及阻攔,這條回複就這麼被發出去了。
這句“馬上吃”倒挺正常,偏偏前麵加了個“管的”。
顯得自己像個要飯吃的小朋友。
沈問津瞪著齊客,把手機搶回來,看著下麵層層疊起來的回複,有些頭疼。
[老婆好可愛!]
[齊哥:一天天的操這心操那心,我太難了]
他還站在原地扒拉手機,始作俑者卻已經邁開了步子,朝最近的教室走去。
沈問津一抬頭,不見了人,暗罵一聲,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走進教室後門。
新教學樓桌椅很新,各種智能裝備看上去也很高級,隻是仍能隱隱綽綽地瞥見曾經的影子。
光影切割,陰陽交錯,令站在教室後頭的青年有些晃神,屏息間似是看到了七八年前的那段時日。
當年的沈問津一直是鐵打不動的最後一排。
再加一個鐵打不動的同桌。
高中時每次換完位置,周景汀都要溜到他這兒調侃一句——
流水的前桌,鐵打的齊客。
沈問津回過神,指著最後一排桌椅,另一隻手抓著手機充麥克風,往齊客臉上懟:
“我從前坐這兒,你坐這兒。采訪你一下,我看你高中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刷題,累不累?”
齊客瞥了他一眼,拉開椅子,看起來是想坐下。又頓住了,伸手摸了把桌子上的灰。
“這兒才裝修好呢,都沒收拾,肯定臟得很。”沈問津說,“你彆裝啞巴,你回答我。”
齊客終於開口了。
“還好。”他說。
教室裡沒開燈,窗外陰雨連綿,令室內更昏暗了。沈問津倚上了門框,看著走到教室前頭,站在講台上擺弄著多媒體的人,忽然道:
“有個問題,有點冒犯。”
齊客轉過身,抬了下頭,示意他說。
“你考上了Z大,但是最後卻沒沿著原路走下去,而是做了個網紅性質的視頻博主。”沈問津問,“你家裡人會不會有什麼看法。”
齊客沒回答,四處亂按的手停了下來,一瞬不瞬地盯著倚在後門處的青年。
沈問津抱著胳膊,隔著嶄新的桌椅和老舊的浮塵,靜靜看著講台上的男人,等著些意料之中或之外的答複。
他看了會兒,忽覺有些不自在,垂下眼,道:“不想說的話,就彆回答了。”
齊客仍舊沒吭聲。
走廊外的雨順著房簷往下澆,澆出一道水簾。良久,齊客走下講台,答非所問:
“你今天確實狀態不好。”
“是不是你爸媽和你說什麼了。”
沈問津一愣。
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表現出了什麼異樣。
父母那些製造焦慮,問他為什麼不重新邁入演藝圈的話聽過就罷了。望子成龍的心誰都有,況且他也沒和他們說過那些醃臢事,他很能理解他們。
他儘量沒讓這些話影響自己的心情。
“也沒什麼。”沈問津站直身子,把手揣到了兜裡,“就是……他們本來期盼著我成為大明星,現在難免有些落差吧。”
齊客問:“那你怎麼想?”
“我想啊……”沈問津對著窗外的雨簾出了會兒神,又把頭轉回來,“拍戲也好,拍視頻也罷,不管什麼行業,做到頂尖都是很不容易,也很有成就感的吧。”
“嗯。”
“所以,他們的話聽聽就過了。我想做自己。我想試試。”
“試試什麼?”齊客輕聲問。
然後齊客就看見,後門處的青年一步一步走上前,在自己跟前站定。
他抬起頭,對上了自己的眼。
他說:
“試試跟著你登頂喜音,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