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言橋才知道剛才跟自己領證的人叫鄭清瑜。
她看著結婚證上兩人的合照,不禁想這可能是二十五年來她做的最出格的事兒。
深深歎出一口氣後,她把還熱乎著的結婚證合起來扔進包裡,然後掃了一眼身旁的人問:“去喝杯咖啡?”
鄭清瑜眼裡還帶著淚花,聞言搖了搖頭:“不了,我還得回去收拾東西。”
“收拾什麼東西?”
似是沒想到言橋會問他問題,鄭清瑜眨巴著眼看了她一下,又迅速低下頭,捏搓著衣角說:“她剛才讓我帶著我的東西從家裡滾出去。”
她?
哦,言橋明白了,想必這就是那個剛才甩了他的未婚妻。
“那行吧。”言橋也不勉強,她從包裡拿出一個小本本,開始在上麵寫自己的手機號和家庭住址。小本本精致無比,身旁的鄭清瑜聽到筆劃過紙麵的聲音,疑惑的抬起了頭,這時言橋剛好寫完了,她收起筆,在鄭清瑜迷茫的眼神中把本本拍進了他的懷裡:“這是我的地址和聯係方式,要是沒地方去可以先搬到這裡,電子鎖的密碼上麵有。”
“.......”鄭清瑜看著還沒自己手掌大的小本,慢慢長大了嘴,“不..不合適吧。”
言橋挑眉看了他一眼,笑道:“都領證了,有什麼不合適的,我有事先走了,晚上咱們聊聊。”
說完,她想起什麼似的又補了一句,“一會把你手機號發我。”然後就踩著高跟鞋走下了台階。
安城的八月陰晴不定,進民政局時候還是萬裡無雲的大晴天,不過一個小時,就已經雷聲滾滾。
陰暗的天氣襯出言橋白皙的雙臂和脖頸,鄭清瑜看著她的背影默默攥緊了手裡的聯係方式。
交往三年的男友在領證當天提出分手這件事並沒有對言橋產生太大的心裡影響,反倒是閃婚這件事讓她有些莫名的激動。
循規蹈矩這麼多年的人生平淡如水,唯有今日這突如其來的變動讓言橋覺得生活有了一絲新鮮感。
前方的烏雲層層逼近,言橋趴在方向盤上看了一會兒,決定買點兒燒烤回家躺會兒。
下雨天最適合啤酒配燒烤了。
回去的路上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言橋順手連上車載接通了電話,“喂,你好,哪兒位?”
電話那頭的雜聲很大,良久,言橋才聽清楚對方的聲音,“你好,我是鄭清瑜。”
鄭清瑜?誰?
言橋思索了一下正想問,對方又接著說:“剛才你說讓我給你發個電話號碼的。”
哦?言橋恍然大悟,原來是我剛閃婚閃來的老公。
“行,一會兒我存下你的號碼,還有彆的事情嗎?”言橋禮貌的問。
“嗯...還有個小問題。”鄭清瑜像是很不好意思,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言橋皺眉道:“有話就說,咱倆這關係沒必要藏著掖著。”
咱倆這關係?咱倆什麼關係?想到口袋裡的結婚證,鄭清瑜渾身一抖,輕聲問道:“我是想問你剛才說的讓我搬過去還作數嗎?”
“作數,當然作數,你隨便搬。”言橋在這方麵尤其大方,大手一揮,再次承諾讓他搬。
得到肯定回答的鄭清瑜鬆了一口氣,看向沙發上的兩個人。
“你們也聽到了,我愛人讓我搬到她那邊去。”鄭清瑜說著就去拎剛收拾好的行李,徐薇雅衝過來按住他的手。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鄭清瑜,咱倆好了一年多,吵個架的功夫你就跟彆人領證了,你把我當什麼!”
鄭清瑜不想跟她有肢體接觸,退後一步冷淡的說:“不是吵架,是分手,你親口說的。”
吵架和分手不是同一個性質的問題,不能混淆。
徐微雅看著他平靜的表情更是來氣,她胸腔劇烈起伏,手指顫抖的指著鄭清瑜說:“好!就算是分手,那你跟我分手每兩個小時就跟彆人領證了,你說實話,你們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這話就屬於誹謗了,鄭清瑜的臉色沉了下來,他長得秀氣,性格安靜,兩人交往以來大多都是徐微雅說什麼他做什麼,還從未給過凶過她,眼下他眉頭緊皺,眼神冰冷,徐微雅一時被嚇住了。
“你...你那個臉色看我乾什麼。”她語氣有些顫抖,手上也不自覺地鬆開了鄭清瑜的行李箱。
鄭清瑜看著她厲聲過後又唯唯諾諾的樣子一陣心煩,他拎過行李箱上前一步開口:“既然分手了,我與何人領證與你無關,至於分手之前,我清清白白。”
他這話說的鏗鏘有力,徐微雅有心反駁卻無從開口。
正當他拎著行李箱準備走的時候,坐在沙發上一直不語的徐母開口了,“剛才小鄭說的話我同意。”
“媽。”見母親替他說話,徐微雅著急的阻攔。
徐母抬手示意她閉嘴,徐微雅無奈,氣急敗壞的跺了下腳。
她頭發梳的一絲不亂,臉上畫著簡單的妝容,身著暗紅色旗袍,坐姿端正,是一位優雅的女性。
出於禮貌,鄭清瑜立定對著徐母輕輕彎了下腰,“這段時間辛苦您的照顧了。”
徐母臉上帶著笑意,微微傾身對鄭清瑜點了點頭。
話說到這裡,已經可以離開了,鄭清瑜最後看了眼仍帶著怒意的徐微雅,轉身走向門口。
“等下。”
手指剛搭在門把手上的鄭清瑜聽到聲音看了過去。
徐母嘴角帶笑,見鄭清瑜停在門口,她站起身走到徐微雅緩緩說道:“你既已結婚,我們也不會再要求你什麼,但是我的女兒好歹也跟了你一年,清白的姑娘不再清白了,我認為你得做出些補償。”
鄭清瑜的手指依然搭在門把手上,似乎很想趕緊離開,聽完徐母的話,他問:“需要什麼補償?”
他這個態度徐母很受用,“我們也不多要,畢竟你也不容易,就把那套婚房贈與我們小雅吧,後續的裝修就不用你負責了。”
準備結婚的婚房在徐母的要求下,本身寫的就是徐微雅的名字,他付的全款,眼下徐母這麼說就是為了杜絕鄭清瑜以後回過頭來打官司要房子。
這算盤打的叮當響,鄭清瑜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們放心,那套房子我不會再回來要。”
“口說無憑。”徐母嘴角的笑意消失了,公事公辦的說:“你寫個保證書,今天以後你跟我們家小雅就再無瓜葛了。”
徐微雅沒想到她母親的這般操作,在身後偷偷的拽她的衣服,小聲說:“媽,彆這樣。”
“你給我閉嘴。”徐母低聲訓斥了她一句,又看向鄭清瑜,“怎麼樣啊,小鄭,我看你也趕時間,家裡紙筆都是現成的,你受累寫一下?”
門把手已經被鄭清瑜握的有些發熱了,他摩挲著上麵的細汗搖頭道:“您都說我受累了,為了報答您的關心,我就不受這個累了。”
鄭清瑜說完沒等徐母反應,徑直拉開門走了出去。
屋外暴雨如注,鄭清瑜看著單元門口如同小溪般流動的雨水停住了腳步。
失算,沒有帶把雨傘出來。
他摸出懷裡言橋給的小本,打開手機搜索了下上麵的地址。
左岸小區8號樓3單元804室,輸入完畢,地圖很智能,直接為他選取了最優路線。
駕駛需用時35分鐘,因為大雨,兩點的路線上一片深紅。
鄭清瑜抱著僥幸心理點了打車選項,手機還是很給力的,轉了幾秒的圈後,彈出一個頁麵,前麵預計需等待18人,正在竭力為您尋找司機......
鄭清瑜:“.............”
他的行李箱不算防水,裡麵還有電腦硬盤等電子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