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調局這邊又是加班又是開會的,麻倉49街,卻迎來了一個寧靜祥和的上午。
頂著一頭亂發的偵探先生打著哈欠赤著腳走進廚房,一副早死樣,煮點養生茶,苟延殘喘、雲淡風輕。推開廚房那扇正對著空中走廊的玻璃窗,映入眼簾的除了萬物新生的綠色,還有隔壁的美女。
薑魚抱著堆滿了新鮮蔬菜和麵包的紙袋從外麵回來,看到林西鶴推開窗,原本要走回家的腳步拐了個彎,走到了窗戶外麵。
他們隔著走廊的欄杆說話,薑魚聞到屋裡飄出的香味,問:“又在養生?”
“惜命。”林西鶴道。
薑魚看他那副樣子,可一點不像惜命的。今天氣溫不算高,林西鶴卻隻穿著件寬領的T恤,鎖骨上的青色紋身露了一半,既囂張又內斂。她掃了一眼,並未多說什麼,打趣道:“你早餐就吃這個?”
林西鶴淡定地端起旁邊的大盤子,“戰斧牛排。”
薑魚沒想到,林西鶴還會做牛排,更沒想到,他一大早就吃這麼葷的,是不是有點葷過頭了。而且他有錢買牛排,沒錢付麵錢嗎?昨天連打車錢都是她付的呢。
見她盯著看,嘴角的笑意令人發毛,林西鶴不知道自己一大早怎麼惹到她了,遲疑著問:“你要吃嗎?今早才空運過來的,綠洲農場出品,頂級肥牛。”
薑魚繼續微笑,“這是我可以吃到的嗎?”
林西鶴:“我從林逝水那兒截胡的。”
薑魚:“?”
林西鶴:“綠洲農場每周都會給林家主宅供貨,我最近窮,沒錢買肉了,就以他兒子的身份打電話過去,改了收貨地址。”
薑魚:“……那可真是,不嘗一口可惜了。”
哪天你被林家暗殺,說不定就再也吃不到了。這位大少爺為何總是不按常理出牌?薑魚想,可能是他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吧。
兩人說話間,林西鶴的廚藝秀已經開始了。薑魚發誓,她自己做菜、包括看彆人做菜,都沒看到過這麼大的火。
而林西鶴一臉淡定地站在料理台前,仿佛火神之子。
薑魚一時間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煎牛排還是在烤肉,但不一會兒,香味就飄出來了。她又不禁想起前幾天在燒烤店,林西鶴代替老板烤肉的事情,確實有一手。
不過……
“沒有配菜嗎?”薑魚真誠發問。
火神之子沒有說話,隻是從容地將視線落在了薑魚的紙袋上。薑魚明白了,善解人意的她決定回去搞一點水煮西藍花——
從這幾天的觀察來看,林西鶴最討厭西藍花。
回到家,一貫睡懶覺的薑珍珍竟然破天荒地早起了,正窩在沙發裡打哈欠,而她前麵的茶幾上,攤開放著薑魚的資料夾。
這是司徒趙通過快遞送來的。專門運送快遞的“小飛碟”一大早就敲響了薑魚的窗戶, 這種迷你貨運艙模式的飛行車一般都是無人駕駛,但每一條航線後都有專人實時操控,用以處理各種客戶問題。
如今的生活是便利了,不過薑魚還是更喜歡人與人之間麵對麵的交流,所以家裡沒有服務型機器人,也沒有接入最新的智能係統,看到冰箱裡又空了,還自己去了趟附近的菜市場。
至於桌上的資料,是她故意放在那兒的。
薑珍珍當然也看得出來,她看著那一張張舊照片以及誇張又可笑的文字報道,本來已經清醒的腦子好像又開始做夢,一夢三十年。
司徒趙答應幫薑魚搜集林家的舊聞,做得也很儘心,凡是他能找到的,都在這裡了。而《都市報》能夠在眾多媒體中站穩腳跟,本身也與林家有關。
《都市報》曾經也就是一平平無奇的小媒體,走著主流的路線,卻連個春大畢業晚會的入場券,都要主編托人情才能搞到。
這樣的一家媒體,注定要被時代的浪潮拍死在沙灘上,可是他們不甘心啊,於是在倒閉前,決心搏一把大的。他們大膽轉型,推出了當時轟動春城的一個係列報道——蒹葭。
如此文藝的名字,講的卻是三大能源公司之一林氏的繼承人,林逝水的八卦。
林氏並非新貴,底蘊深厚,從不以私生活搏版麵,若是以往,是絕不可能以這種形式出現在八卦新聞裡的。《都市報》雖然報道了,但用詞如此講究,甚至帶著點溜須拍馬的意味,可見其忐忑。
而當時的林逝水,年紀比現在的林西鶴要年輕一些,距離掌權僅有一步之遙。他理所當然的是內城區無數人心中的夢,出色的外表、家世、學曆,都給他鍍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金。他像個真正的貴公子,連名字都透著雅致,同時又是一個天賦卓絕的異能者。
可這樣的人,愛上了麻倉出身的普通女子,這個人叫做明卉。
王子與灰姑娘的愛情模板一出來,讓所有人心裡的八卦因子都開始躁動。“卉”有草木的意思,於是《都市報》以他們的名字為靈感,將這個愛情故事命名為《蒹葭》,導語就是那句詩——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林氏當然不願意看見自家的繼承人因為私人情感問題被這樣大肆報道,可林氏的內部爭端在當時已經露出端倪,在那個看起來纏綿悱惻、波瀾起伏的愛情下,藏著的是不可見的洶湧波濤。
最終保下《都市報》的,反而是林逝水這個被爆料人,而《都市報》憑借這件事刷足了存在感,自此一飛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