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白薇抬腳往前院去,果然就見著令沛正從遊廊處往內院來。
她迎著上前福禮道,“給三爺請安。”
令沛一頓,看了她一眼。
剛剛在屋裡的時候,有炭火燒著,因此晏白薇並沒穿外頭的長褙子。這會兒她出來得急也沒顧上套上,如今身上是水藍色的長衫和襖裙,月光凜凜,雪色之下格外通透,將她身段襯托得玲瓏有致。
令沛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這般晚,怎的還未歇息?”
“我,睡不著,便就等著三爺了。”晏白薇小聲道。
令沛再次掀起眼簾看她,見她穿著單薄似是領會了她的意思般,“今日,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回去歇息吧。”
雖是已婚,但他與她還不熟悉,他一人多年,忽然多個人同床就寢總歸是還不習慣。
晏白薇沒接話,而是道,“小廚房熬了淮山紅棗甜粥,三爺剛從外頭來想必也冷著了吧,不如先去屋裡歇會兒,喝些熱粥去去寒氣。”
說罷就轉身往小廚房去盛粥去了。
令沛原想說不用了,可話未出口人就已經走遠了。
他想了想還是抬腳往裡去。
屋子裡彌漫著一股清清淡淡的味道,和之前的氣味有些不同。
環視一周,雖說屬於晏白薇的物品並不多,可總是不經意間就入了令沛的眼。
視線最後落在櫃子上的那個木雕房子上,算不上什麼名貴木質,甚至做工也顯得有些笨拙。
晏白薇將甜粥端來時,見著他目光停留在那個木雕房子上,連忙道,“這是小妹送我的禮物,讓三爺見笑了,我這就收起來。”
“放著吧。”令沛往案幾前,坐下翻起她剛剛看的《鐵論紀要》。
“這是你的書?”
她輕輕點了下頭,“閒來無聊打發時間而已。”
說罷將粥推至他麵前,“這甜粥熬了一兩個時辰了,已經軟爛得很,我特意舀了上麵較清的,不會積食的,三爺嘗嘗看。”
令沛看著那碗泛著藕荷色的濃粥,一股甜香撲鼻而來,他輕輕拉了過來,舀了一口來嘗,確實甘甜怡人。入肺腑之後,溫熱迅速盈滿,感覺冷氣兒去了大半。
他朝著她點了點頭,“你這粥做得不錯。”
晏白薇淡然一笑,“也就隻能做些小事了。”
她睨眼看了看他,隨即又收回了目光。
令沛察覺到後放下手裡的甜粥,看向她,“你是還有事情?”
晏白薇攪動著手指,沉吟了會兒才輕輕點了點頭。
“但說無妨。”
“我,我想問問三爺,明日是回門的日子,您可有空?”
令沛忽地一愣,回門?
他還真沒想起這事來。
這兩日,軍中將士中毒一事鬨得他焦頭爛額,竟忘記了這茬。
都成婚三日了嗎?
可他們好像連一頓正經飯都沒一起吃過,倒是他疏忽了。
看著燭光之下她微紅的臉龐,又看了看那碗用心的甜粥,他想了想,輕點了下頭,“自然,明日我陪你一起回去。”
聽見他這般說,晏白薇心裡鬆了口氣,將一杯清水遞過去,“謝謝三爺,您喝水。”
令沛聽見說謝,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浮上一分喜色,是高興的。
他想了想,讓人去將元伯叫了過來。
元伯進了屋來,衝著晏白薇點了點頭,而後才朝著令沛道,“爺,你喚我?”
令沛看了一眼晏白薇,“明日我和——”
話到這裡,忽然不知該如何稱呼了。他頓了頓,而後才道,“我和少夫人回門,你且看看再添置些東西。”
他不是個吝嗇之人,這幾日忙著軍中事務忽略了她,便想著回門禮體麵些,也算是彌補。
晏白薇聽見這話忙道,“母親已經都備齊了,三爺不用再添置了。”
回晏家確實不必備太多禮,一來是太過厚重她心裡不安,二來不過也是覺得送再多最後也是落入江蓉手裡,確實大可不必。
令沛沒接話,讓元伯照著去辦。
“第一次,理當鄭重些,你不必覺得負擔,讓元伯多備的這些會從我私庫裡出。”
話說到這份上,晏白薇若還推辭便顯得矯情了些,隻好點點頭應了下來,“多謝三爺。”
也罷,江蓉高興了,自己小娘才好過些吧。
半碗粥喝完,令沛往外看了看,夜已經深了,該是就寢的時候了。
他望了望床榻方向,睡了這麼些年的床這會兒好像有些陌生了。
片刻之後,令沛站起來,“我還有些事情還沒處理完,你且先歇息吧,今日我留宿書房。”
說罷,便出了房門。
晏白薇輕歎了口氣,看來外頭的傳言多半是真的,這位令三公子隻怕真是那裡“不/行”。
她讓雲夏備水,簡單沐浴之後便上了床。
翌日,晏白薇起得格外早,特意囑咐廚房做了一些清淡的飲食,親自端上桌子後才命人去請令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