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家老太太是昨兒個晚上攏的府。
因城外路難行,到的時候已經是有些晚了,今早便起得遲了些。
將將起身,都還未來得及洗漱就聽見說元伯過來了。
還以為是令沛那頭有什麼事情,可聽見傳話的進來說是為著三少夫人身子不爽特地來告假,她這心頭便有些不痛快了。
才過門幾日,就端起這樣的排場了?
也不知道這沛哥兒是被什麼迷住了,居然還親自差人過來,簡直沒有半分令家兒郎該有的氣魄。
她表麵不顯,待元伯一走就喚了魏媽媽來仔細吩咐了幾句。
現下,魏媽媽就是領了令老太太的命這才過來的。
晏白薇聽見雲夏的回稟急忙站起身來,“魏媽媽,這大冷的天兒你怎麼過來了?可是祖母有什麼吩咐?”
魏媽媽打量了她一眼,咳了咳道,“老夫人能有什麼吩咐,如今三少夫人有三爺罩著,想吩咐也不敢啊。我啊,不過是替老太太來傳個話,三少夫人你這般貴人體嬌的,便在園子好生歇息就是了,往後這問安啊都不必去了,老夫人怕折壽。”
話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你是新婦,老夫人你不放在眼裡也沒什麼,可這為令家祈福的事兒總該是應當的吧?往後這每個月一百遍的祈福佛經便由三少夫人你來抄寫好了,也免得一個人在屋子裡待著孤寂。”
什麼祈福,什麼不用去問安,說到底是變了個法子懲罰她。
晏白薇深吸了口氣,“孫女明白了,定會好好抄寫佛經,到時親自送去玉晴園給祖母過目。”
魏媽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將那佛經遞過來。
晏白薇一看,足足兩三公分厚!
真真是叫苦不迭。
魏媽媽冷笑了兩聲,“對了,三少夫人,大安寺的長老說了,心誠則靈,令家的福祉可就寄托在您身上了。”
說完,扭著胯就出了門。
看著留下來的佛經,晏白薇重重地歎了口氣,隻得將那圖紙放到了一邊去。
換上了新的半熟宣紙來。
由於佛經太厚,晏白薇一遍下來就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本來身子就不舒服,這會兒隻覺得腰酸背痛。
歇息了會兒才又繼續。
這般抄抄停停的,到了傍晚也不過就抄了不足四遍。
夜色漸沉,她揉了揉眼,掌了燈繼續提筆,令沛恰在此時回了園子。
晏白薇聽見園子裡的仆從喚“三爺”趕緊將抄寫的筆墨收到一邊,順手拿起一本書冊放在桌子上。
這才起身往門口迎去。
“三爺回來了?雲夏,去給三爺沏杯熱茶過來。”
傍晚的時候,就有些小雨,這會兒令沛回來,身上的那件大裘已經染了雨水。
晏白薇上前想要幫著解下來,不小心就碰著了他的脖頸。
令沛下意識的一縮,晏白薇忙收回手來,“是我弄到三爺了?”
令沛低頭去看她的手,細細白白的,分明比他這剛從外麵回來的手還冷,像冰一般。
他微微一愣,隨即伸手觸了觸她額頭,“怎麼額頭有些燙?”
晏白薇被他這出其不意的舉動有些驚愕到。
聽見問連忙道,“許是剛剛火盆近了些,烤得臉有些燙。”
令沛往案幾那頭瞧去,案幾旁確實擺著一盆炭火,上頭還擺著一本書。
踱步走到一旁,將那大裘順手遞給了青鋒,映著燈光又瞧了一眼晏白薇,“我瞧著你臉色也不大好,是身子還不舒服?等明兒個還是請個大夫來瞧瞧吧。”
今日之事已經惹得老太太不高興了,晏白薇哪裡還敢請大夫來,若是傳進令老太太耳朵裡,隻怕更有話說了。
於是趕緊道,“不用了,也沒那樣嬌氣,我讓雲夏熬些薑糖水就是了,多謝三爺關心。”
令沛見她一副極力推辭的模樣,想了想也沒再堅持,轉頭淨了手才又到了案幾。
看桌上是一本《考工記》,想起在沈記鐵匠鋪的情景,問道,“你很喜歡研究兵器一類的東西?”
晏白薇剛剛著急也沒注意拿的是什麼,這會兒聽見說才知是《考工記》。
其實就算令沛知道她喜歡研究兵器也沒什麼,隻是如今身在令家,若是知道她還拿東西在外寄賣,隻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敷衍著道,“也是隨便看看來的。”
令沛孤疑地看向她,“哦?”
晏白薇心裡有些打鼓正思量如何答話時,有仆從來說廚房那邊已經將晚膳拿過來了。
她轉過話題道,“三爺先用晚膳吧,天氣冷,飯菜易涼。”
令沛打量著她,片刻之後才緩聲道,“也好。”
翌日,令沛同令慶一早就出門上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