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家的時候雖說喬映紅也教過她一些理賬看賬本的事情。但卻從未真正實踐過,如今卻要讓她打理令家庶務,她自然是忐忑的。
這可是令府,萬一自己做不好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鐘藍看了她一眼,猜出她現下所想,這才又道,“你也不要有太多顧慮,我雖然想偷個閒但你若有疑惑任何時候都可來尋我。而且令家庶務龐雜,也不會一下就全部都交給你,我想著薇薇你做東西好吃,不如就先從廚房這種你熟悉的開始。”
聽見這麼一說,晏白薇這才放心了些。
她是害怕自己做不好,可鐘藍願意教自己,願意相信自己是看得起自己,而且這般的話她往後在令家的地位也會不一樣。
她想和令沛好好把日子過下去,這中饋之事她總是要經手的。
往後不管令府的中饋之權會落在誰手裡,玉京園她總是要打理的,如今有鐘藍領著自己她自然歡喜。
她站起身來,朝著鐘藍福了一禮,“如此,那便都聽母親安排。不過,我原先並未打理過家務,有不對的或是不懂的難免叨擾母親,還望母親到時多多體諒。”
鐘藍朝著劉媽媽使了個眼色,劉媽媽便將手裡的冊子遞了過去。
“這些都是近兩年來廚房大小支出的賬冊還有相關人員的情況,廚房每日出餐的情況,都在冊子上記著的,你回去之後多看看,有不懂的地方來問我就是。”鐘藍道。
晏白薇雙手接過來,點點頭,“是。”
這時一直坐在一旁的令鴛聽見這話,一下蹦起來,“三嫂嫂以後管廚房嗎?那我是不是想吃什麼就可以直接問廚房要了?”
說罷就又委屈地道,“三嫂嫂可是不知,每次我說想要廚房添個餐都要同母親說半天。”
鐘藍聽見她這般說,佯裝不高興的模樣,“你那是添個餐?你那是擺滿漢全席吧?薇薇,你可彆慣著她,如今是越發饞了,等她啊及笄後嫁人了,若還是這般你說哪個夫家會喜歡她?”
令鴛嘟著嘴巴不以為然,“我才不嫁呢。”
晏白薇笑起來,“阿鴛可不許說這樣的話,女子家家哪有不嫁人的?不過這飲食還是要循規律,太多太飽對身體無益,依我看,這往往後每月允許加三回菜可好?”
令鴛雖是覺得有些少,不過還是應了下來,“行吧。”
晏白薇見她一副有些不滿足的神情,隨即又道,“往後每月我再給你做一盒點心?”
令鴛一聽這話隨即眉開眼笑起來,“嗯嗯,好。”
鐘藍站在一旁見著,隻能無奈地搖搖頭,“你啊,就慣著她。”
晏白薇朝著她道,“母親放心,這加的菜我都會做得清淡仔細些,不會壞了阿鴛的腸胃的。”
“薇薇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就是怕寵壞了這丫頭。”
“母親哪裡的話,阿鴛雖是看著天真爛漫好似心眼大得很,其實她是個懂分寸的人。”
“就是嘛。”令鴛連忙往自己臉上貼金。
在玉綏園又喝了會兒茶晏白薇這才回了玉京園。
等晏白薇抱著一遝冊子回來時卻意外發現令沛也在。
早上用過早膳她收拾過後見著令沛出了門便去了玉綏園,沒想到不到晌午,他竟這般早就回來了。
她迎著前去打招呼,“三爺。”
令沛此時正在看書,見她進了屋子,道,“剛剛聽人說你去母親園子了。今日休沐,出外頭去了一趟刑部,事情辦完就回來了。”
晏白薇微微一愣,他這是在向交代行蹤嗎?往常的時候他最多是說上朝或者是說去軍營,這是第一次說得這般仔細。
“嗯,母親交代了些事情。”晏白薇輕聲道。
令沛看向她手裡的冊子,“這是什麼?”
晏白薇這才又道,“這是廚房的賬冊,母親要說的便是這事,說讓我學著打理庶務,便從廚房開始。”
令沛其實今天聽說鐘藍叫她去玉綏園已經猜到了幾分,所以事情辦完就趕了回來。
令家的規矩,令家婦依著次序是要打理庶務的。如今令澤未婚配,自然是要落到她身上,隻是沒想到鐘藍會把廚房這般的大肥口給她。
他眯了眯眼睛,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地方,“你坐。”
晏白薇看了一旁的凳子似是早準備好似的,有些不明所以地坐下來。
令沛將手上的書冊放到一邊,“母親既然要你打理庶務,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同你說說。”
“之前的時候你隻打理小廚房也沒不算繁雜,可大廚房不一樣。大廚房負責三房所有人的一日三餐,其中還有餐點、湯水甚至藥湯,逢年過節,或是祝壽操辦又是另一回事兒。這中間涉及采買、張羅和人員分配等諸多事務。你初來乍到,廚房這樣的肥口人人都想撈點好處,上到各房的主子們,下到大小管事,甚至最末端的粗使仆從,你身處其中可懂如何處理?”
晏白薇其實一早也想過個中情況,可沒想過會如此複雜,她隻想到了如何打理好一日三餐,可從沒想過令沛後麵說的這些。
廚房每日都有支出,人人都想撈點油水,這分寸拿捏不當得罪了人不說,隻怕下麵的人不會儘心辦事。
她望向令沛,“那三爺的意思是?”
令沛指了指她手裡的賬冊,“廚房的賬不在賬本身,而在人心,你要明白他們想要的是什麼。你握住了人心這往後行事才能順風順水。”
晏白薇似懂非懂,所以是說要明白如何握住人心,將底下的人真正為我所用?
她朝著令沛點點頭,“多謝三爺提點,我試試看吧。”
令沛笑起來,“嗯。”
晏白薇見著他笑,微微愣了一瞬。
她其實很少見令沛笑。
令沛笑起來,眉間微微鬆散開來,嘴角微微彎成一出弧度,棱角分明的輪廓顯得柔和起來,恰似一朵綻放的青蓮。
她眨了眨眼,撇開到一旁來,然後拿起賬冊站起身,“那我先去旁看看賬冊。”
說罷連忙轉身往後麵的案幾去了。
連著幾日,令沛都歇在晏白薇這裡。隻是,兩人未曾發生任何事情。
漸漸的,晏白薇好似也就習慣了。
彆的不說,她最是怕冷,而令沛身子熱火的很,饒是隔了一床被子也能感受他的溫度。
有了他睡在身側,晏白薇手腳也不像之前半天都還涼得很。這般一來,她漸漸有些依賴了起來。
這天早上天還麻灰著,她朦朧中便聽見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睜眼一看就見著令沛正在穿衣裳。
她望了一眼外頭,忙就要起身,卻被令沛止住道,“今日我要去白茫山練兵,估計得五日時間。如今時辰還早,你且繼續睡罷。”
晏白薇聽說她要去練兵哪裡還能睡,慌忙就起身來,“那我替爺收拾行囊。”
“山上沒那麼多講究,練兵也需要到處跑,行囊多了反而是累贅。”
此話說得也在理,可晏白薇怕他又犯了胃疾,“那早膳也不吃了嗎?”
令沛點點頭,“不吃了,路上有乾糧。這幾日我不在,你且照顧好自己。”
說完又看了她一眼這才大步出了門。
晏白薇望了一眼寬敞的屋子,忽然覺得有些空落,乾脆也不睡了。
披了件衣裳就去了案幾旁,上回的賬冊還沒看完,如今時辰還早,趁著再看看。
慢慢的,外頭的天色逐漸亮起來。
她不禁打了哈欠。
這時,雲夏匆匆進來,“姑娘不好了,廚房鬨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