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 郡主,我真的可以嗎?(2 / 2)

傅姮娥的院子在整個後院的西南角,偏僻安靜。院門口還立了四個侍衛,一扇籬笆門半開半掩,院子裡頭沒什麼奇花異草,隻有一棵合歡樹養在東牆,如今冒出了些微的嫩芽,算是給院子增添了些許的綠色。

因為一眼看去,院中全是紅色。

還都是新添的——紅綢、紅喜字、紅燈籠。

她知道傅姮娥在侯府的日子不好過,但沒想到會如此不好過。

謝嗣音抿了抿唇,一路走到房門口。房門緊閉,裡頭隱隱傳來絮絮的說話聲和歡笑聲。

她一把推開門,裡麵的人齊刷刷看了過來,除了坐在銅鏡前的女人。

寧國侯夫人一身華服、滿臉喜色正同旁邊的喜娘說著什麼。瞧見謝嗣音也不驚訝,笑著迎上來道:“郡主來了。”

謝嗣音沒有理會她,徑直朝著傅姮娥走去。

寧國侯夫人臉上的笑容一僵,很快就調整過來,朝著身後的寧國侯點了點頭,又遞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謝嗣音看向銅鏡前坐著的女人,麵如敷粉,唇如丹蔻,頭上戴著累絲銜珠鳳冠,雙手掛滿了赤金纏絲手鐲,一身正紅色緋羅蹙金旋彩飛鳳吉服,似花開之盛,如火如荼,豔麗奪目。

這是謝嗣音第一次見傅姮娥如此華麗的裝扮,不由道:“你今天很美。”

傅姮娥勾了勾唇,笑得比哭還難看:“每一個新娘子都很美。”

謝嗣音瞧著她坐得筆直的身體,猜測道:“他們給你解藥了?”

傅姮娥也毫不避諱道:“嗯。聽說你來了,他們就把軟筋散的解藥給我了。”

寧國侯和寧國侯夫人臉色齊刷刷的一僵。

謝嗣音點點頭,聲音平緩:“你現在怎麼想的?”

傅姮娥微微垂頭:“郡主能來,我很感謝。但往後,郡主不必再管我了。”

謝嗣音抿了抿唇,啟唇道:“我說過,我們是朋友。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帶你走。”

寧國侯:......他還好端端的站在這呢。

但想到謝嗣音手裡的令牌,他壓著胸口怒火,出聲道:“雲安郡主,她的父母家族都在這裡。為什麼要跟你走?”

謝嗣音權當沒聽到他說話,看著傅姮娥繼續道:“我總是不忍心明珠蒙塵。”

傅姮娥愣了下,眼中閃過晶瑩淚光:“郡主抬舉姮娥了。其實我與其他人,沒什麼區彆。”

謝嗣音點點頭,很不合時宜的開了個玩笑:“你與其他人的區彆,在於成為了我的朋友。”

傅姮娥含著淚花直接笑出聲:“所以,我很幸運。”

謝嗣音一臉認真的語氣:“你還可以更幸運一點,比如你曾說過的夢想。”

傅姮娥眼角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如同一粒珍珠敲到鳳尾之上:“當時戲言罷了。”

謝嗣音長歎一聲,認真看著她道:“如今你說一句不願意,我還能救你。可等你出了這個門之後,我就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傅姮娥一臉哀哀的看向銅鏡裡盛裝華服的女人,聲音飄渺道:“郡主,你救不了我的。”

“我想明白了,其實嫁誰不是嫁呢?鄭安伯也挺好的。”

這話說完之後,寧國侯夫婦齊齊鬆了口氣。

謝嗣音眉峰不動,繼續道:“侯夫人應該也給你說了不少,我隻問你一句:你若是相信我,就給我一句實話!什麼結果我都替你擔了。可你若是連這份勇氣都沒有,我便是做再多也沒用。”

傅姮娥目光出神地呆了片刻,怔怔道:“我......”

謝嗣音定定的看著她:“可倘若你自己都沒想好,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我來這一躺,也隻是替你添妝。”說著從發間抽出一支點翠花枝鳳尾簪,放到傅姮娥的梳妝台上。

傅姮娥睫毛震顫,如同煽動的蝶翼:“郡主......”

寧國侯夫人見勢不好,連忙出聲道:“郡主,吉時要到了。姮娥要出門了。”

謝嗣音不再說話,轉身朝外走去。

就在她踏出房門的時候,身後的傅姮娥終於出聲,聲音乾澀哽咽:“郡主,我真的可以嗎?”

謝嗣音回過頭來,聲音溫柔而低沉:“隻要你想,就可以。”

傅姮娥笑了,眼裡的淚花比夜幕低垂下的星辰還要耀眼,語氣微弱但卻清晰有力:“郡主,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