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聽得一臉懵,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靜靜看著她。
謝嗣音已經被纏得近乎崩潰,繼續哭著道:“我前日裡到寺廟給你念過經、上過香、燒過紙錢了,就算我曾經對不起你了,如今也應當兩訖了。”
男人重複了一遍:“念經?上香?燒紙錢?”
謝嗣音哭著抹了一把淚,哽咽道:“你都沒有收到嗎?”
男人似乎終於明白過來什麼,目光幽幽的看著她,認真搖頭回答:“沒有。”
謝嗣音吸了吸鼻子,止住淚水,繼續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你才沒有收到。你叫什麼?”
隻要她知道了他叫什麼名字,她醒過來就請老方丈收了他,隻是不知這個鬼魂肯不肯說出他真實的姓名。
男人一臉沉默地盯了她一會兒,就在她以為他不會說出口的時候,他才慢慢開口道:“仡濮臣。”
謝嗣音心下一喜,問得細致:“怎麼寫?”
仡濮臣將她抱起來,背對著他攬在懷裡。謝嗣音有一瞬間的呆滯,動了動身子想掙脫開。仡濮臣以利器對著她,啞著嗓子威脅道:“彆動。”
謝嗣音登時不敢再動了。
仡濮臣拿過她的右手,用食指在她的掌心勾畫,動作輕柔,帶著些微的癢意。
謝嗣音有些想收回手,卻被男人緊緊握著手腕動彈不得。
等男人將三個字寫完,謝嗣音已經又憋紅了一張臉,老實點頭:“我知道了。”
仡濮臣好整以暇的問她:“既然你知道了,那你準備怎麼做?”
謝嗣音咬了咬唇,反問回來:“那我需要做什麼,你......你才能安息?”
仡濮臣眼角微微抽了一下,跟著從喉嚨中溢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你若真的想我安息,那......就為我在寺廟中誦經九九八十一天吧。”
謝嗣音有些遲疑,九九八十一天?
那時候都到她出嫁的日子了。
仡濮臣一眼就瞧出了她在猶豫什麼,冷笑一聲:“怎麼?覺得不行?”
謝嗣音連忙搖頭,暫且先穩住他,等她一醒過來,就去找老方丈。
仡濮臣動作輕柔地把玩著謝嗣音的手指,嘴唇咬著她的耳垂呢喃道:“六月初九,是嬌嬌的婚期吧。”
謝嗣音身子一僵,整個人如同被黑夜裡的毒蛇盯住一般,危險到了極致。
她乾笑一聲:“這個你都清楚?”
仡濮臣一路向下狠狠咬了她的後頸一口,不無諷刺道:“自然,我既然是你前世的夫君,那怎麼也該清楚你這一輩子準備找個什麼樣的男人。”
謝嗣音輕輕“嘶”了一聲,覺得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又危險了,嗬嗬一聲:“若是我潛心為你誦經八十一天之後,你......你就會解脫了嗎?”
仡濮臣看著她的眸色深了些許,下巴支在她的肩頭,溫熱的吐息打在她側頸:“自然。”
謝嗣音不知這鬼說的是真是假,但如今她已然知道了這個男人的臉和名字,不管是找人還是找法師,就都有了眉目。
仡濮臣啄吻著她的後頸,聲音呢喃:“嬌嬌,我等著你。”
話音落下,謝嗣音感覺自己瞬間被彈出夢境,猛地睜開眼睛。
外頭天光已然大亮,鳥叫啁啾。
謝嗣音睜著眼睛瞧了霞影紗帳子好一會兒,才坐起身。身上的月白色交領褥衣沒有一絲痕跡,但是裡麵卻黏膩得很。
她又呆了半響,幽幽歎出一口氣:“這場噩夢終於要解脫了。”
聽見帷帳裡的動靜,青無忙出聲道:“郡主醒了?”
謝嗣音低低應了聲:“備水吧。”想到隔壁的傅姮娥,她又問道,“姮娥醒了麼?”
青無上前撩起帷帳掛到兩側帳鉤上,回道:“傅小姐已經走了,當時天還沒大亮,她沒讓喊你,說來日自有相逢之日,不必拘泥於這一時半刻的送彆。”
謝嗣音聽得有些發怔,又輕笑一聲:“這才像她。”說完之後,又道,“她一個人走的?”
聽到這話,青無抿著唇有些想笑:“不是,墨方跟著她一起走的。墨方說,您讓他跟著傅小姐。”
謝嗣音冷笑一聲,咬了咬牙:“這會兒倒是聽話了!”
昨日裡她讓他將人送走,他倒好,直接給送到她父王麵前了。
惱怒倒不至於,但這讓她明白了,她如今手底下的人大多都是先聽命於她的父王,之後才是她。
想到這裡,她目光看向青無,聲音淡淡:“青無,你是我的人,還是宣王府的人?”
青無一愣,猛地抬頭看向謝嗣音。
謝嗣音安安靜靜地坐在銀紅霞影紗撒花帳子裡,一向溫柔的臉龐似乎帶了些許的泠泠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