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罷,聽風連忙哈著腰道:“誰知道這小畜生還會說出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來,平白汙了郡主您的耳朵。等我家世子......嘶......”
話還沒說完,這小畜生探出頭狠狠啄了下聽風的手背:“小畜生說誰?”
聽風:......
聽風手下一抖,差點兒沒扔了這個玩意。
謝嗣音笑個不停,泠泠鳳目如春水漣漣,蕩起一波柔光:“確實需要再調教一二。”
陸煦之瞧著她這一笑,也散了心中鬱氣:“能博你一笑也算它還有點用。”
說著下巴點點她這一身丫鬟式樣的銀紅襖子青緞背心,噙著笑道:“不過,你這是要去哪裡?”
聽了這話,謝嗣音臉色瞬間就有些不自然,輕咳了一聲:“我準備去趟大興恩寺。”
陸煦之聲音溫和:“那我送你。聽風,去取馬車。”
聽風早就想溜了,一聽這話,抱著鳥籠子撒丫子就往府裡跑。兩府本來距離也不遠,來回也就半刻鐘的時間。
等人一走,陸煦之凝神看她,溫潤的眉目間凝了些許的疑惑:“怎麼突然要去大興恩寺了?”
謝嗣音咬了咬唇,錯開目光,有些不知該如何跟他講。
陸煦之一愣,語氣儘量輕緩:“是出了什麼事嗎?”
謝嗣音對上他溫柔的視線,一下子所有的防備都卸了下去,咬唇道:“澄朝,你聽說過仡濮臣這個名字嗎?”
陸煦之眉心一擰,眸中現出些微的迷茫:“仡濮臣?”
謝嗣音腳尖碾著青石板地麵,垂著眸子琢磨措辭:“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陸煦之凝神想了片刻,目中流出一抹凝重之色:“仡濮臣這個名字沒有聽過,但是仡濮這個姓氏我卻有所耳聞。”
謝嗣音一愣,抬頭看他:“仡濮是一個姓氏?”
陸煦之點點頭,乾淨漂亮的琥珀色眸子看向她,聲音是一貫的溫柔:“是苗疆那邊的一個古老的姓氏。宣王爺去年清剿苗疆叛亂,他應該會更清楚。你問他了嗎?”
謝嗣音的腦子一片混亂,一時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某個關鍵點,一根看不見的線就要將所有的碎片連接在一起,可偏偏,她就是卡在中間,怎麼也連不上。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道:“我還沒有來得及去問父王,他近來似乎忙得很,就連母妃同他也沒有多少相處的時間。澄朝,你最是博聞強記,你能同我講一講嗎?”
陸煦之微笑著望向她:“那你先告訴我,你怎麼突然問這樣一個人?”
謝嗣音抿了抿唇,有些猶豫:“一定要說嗎?”
少女容顏如玉,翹鼻櫻唇,一向清亮的眸子多了幾分糾結和委屈,見之猶憐。
陸煦之用手擋了擋她的眼睛,聲音帶了些許的無奈:“真是敗給你了,你不想說就不說了。”
謝嗣音抓住他的手腕,男人手指修長,溫涼如玉,腕骨凸起,手背露出微微的青筋,漂亮又性感。
她左右晃了晃他的手:“過段時間我再告訴你!”
陸煦之勾了勾唇角,眉眼一下子如春風拂過,蕩去所有陰霾,溫軟生情:“撒嬌精!”
謝嗣音哼了一聲,鬆開他的手:“那你不喜歡的話......”
陸煦之重新抓住她的手腕,學著她剛剛搖晃他的模樣,也輕晃了一下:“我喜歡。”
春和景明,飛花柳絮在三月天裡久久不停。空氣變得黏稠起來,又甜、又潤。站在街口轉角,都可以嗅到一整個春天的生機與香氣。
謝嗣音揚起唇角,拚命讓自己收攏住,可沒有一秒鐘,又忍不住再度揚起。
最後,謝嗣音放棄了,勾著大大的笑容,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澄朝,我好喜歡你。”
陸煦之眼中的光芒變濃變亮,低眉淺笑:“那我以後爭取每天都讓你更喜歡我一些。”
謝嗣音滿心的歡喜簡直藏都藏不住,眼睛幾乎笑成一彎細細的弦月:“陸澄朝,你一定會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陸煦之眉眼都是繾綣的笑意:“我現在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二人就像尋常市井間的未婚夫妻一樣親昵說笑,仿佛一個看不見的氣牆,將所有人都隔絕在外,無法介入。
等到聽風回來,噠噠噠的馬車走近,又跟著駛遠。
這一方街角少了兩個人,卻又不知在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少年一動不動地凝著馬車離開的方向,眼中說不出是死寂還是索然,春風吹過他的黑色冪籬,乾粉色的薄唇微微顫動,聽起來帶了幾分想哭的哽咽:“她真的喜歡上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