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嗣音冷冷瞧他:“滾出去。”
少年乾脆的搖頭:“郡主正在氣頭上,我若是滾出去了,郡主拿什麼撒氣呢?”
謝嗣音直接被氣笑了:“合著你還能讓我消氣?”
仡濮臣乾巴巴的瞅著她,聲音委屈:“郡主打我這三巴掌不就消氣了嗎?”
謝嗣音高貴冷豔的睨了他一眼:“你以為三個耳刮子就結束了?”
仡濮臣被這一眼看得心頭發癢,仰著頭將臉送了上去:“那郡主繼續打吧。”
謝嗣音冷眼瞧著他,如深水靜潭紋絲不動。
少年眨了眨眼,慢慢抓起她的右手覆到臉上:“郡主如果覺得不解氣,就再打一巴掌吧。”
謝嗣音撤回手,目中的碎冰比寒冬還要刺骨:“滾出去!”
仡濮臣知道這回自己真的讓她生氣了,抿了抿唇,一步一回頭的滾了。
沒走兩步,謝嗣音又出聲了:“等等。”
仡濮臣晶亮著眼睛轉頭,語氣歡悅:“怎麼了?”
謝嗣音目光點點床底下的紅尾蛇:“將你的這個東西拿走。”
仡濮臣瞧著她垂在身側微顫的指尖,勾了勾唇,將紅尾蛇重新纏在手腕。
等人一推開門,門口守著的圍觀群眾轟地一聲散開,各自跑回自己房間。
隻剩下客棧老板和店小二訥訥地杵在原地。
仡濮臣撩著眼皮瞧了他倆一眼:“做什麼?”
老板四十來歲的年紀,一身灰褐色袍衫,一雙精明銳利的吊梢三角眼,上唇左右留著八字胡,說話間髭須一翹一翹的,倒多了幾分的喜氣。
老板嗬嗬一笑,瞧了眼仡濮臣臉上清晰的巴掌印,上前一步道:“小公子,可需要冰敷一下?”
仡濮臣對待其他人就沒有什麼耐心了,緩緩道:“不必,早飯有什麼?”
老板笑了,信手拈來一口氣道:“雲丁包子、安橋燒餅、翡翠燒賣、千層油糕、肉燕油條......”
話沒說完,屋裡的人出聲了,聲音清脆冷冽:“滾進來。”
老板話音一停,訕訕地瞧了眼仡濮臣,雙手推送著少年往裡,自己則帶著夥計笑嗬嗬地往後退。
仡濮臣瞧了他一眼:“等等。”說著,他重新推門進去,隻見女人立在床前,兩指提著昨日剛換下來的襖子背心,聲音莫測:“你今日就讓我穿這身嗎?”
仡濮臣眨眨眼,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女人的意思。
謝嗣音簡單乾脆地將衣服扔到地上,跟著一腳踩了上去,語氣輕蔑:“我什麼時候一件衣服連著穿兩天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流光,勾了勾唇,順著她道:“是我的錯,我現在就讓人去買。樣式可有要求?郡主可以說的仔細一些。”
謝嗣音抿了抿唇,不太對勁。他竟然這麼輕易的就應允了,而且還問她有沒有什麼要求?
她沉著眸子瞧他,仡濮臣攤攤手,任她打量。
“沒有。”
仡濮臣點點頭,退後兩步看向還沒離開的客棧老板,似笑非笑道:“老板,聽到了嗎?給郡主取兩件衣服來。”
客棧老板僵在了原地,就連那一翹一翹的髭須也跟著沉默了下來。
屋內謝嗣音瞳孔一縮:他......發現了?
是的。她前麵氣憤得厲害,砸東西也確實是發泄一時之怒。但是,在扔了一些物件之後,她心思就動了起來。
今日之後,她不知道這個淫賊還會將她帶去哪裡。
更不知,他還會怎麼對她。
所以,她必須儘快的自救。
父王得知消息之後,一定會儘快派人搜索京城附近。普普通通的兩個住客不會讓人記住,但是大鬨了一場並且砸了客棧老板一屋子物件的兩個人,定然不會忘記。
縱然,父王的人此時趕不過來,她也能為其留下一條繼續追查下去的線索。
但她沒想到他們會來得這樣快。
什麼雲丁包子、安橋燒餅,蓮城的經典早點是三丁包子和黃橋燒餅。
而替換掉的那兩個字合在一起,正好是雲安。
所以,她才在這個男人演了這麼一出。
隻要她將這個人暫時引開,父王的人就會帶她離開、護她周全。
然後,再無後顧之憂地——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