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十年沒哭過(1 / 2)

娘子緩緩歸 小錦袖 4140 字 9個月前

第19章

蘇錦書尚不知自己進了盤絲洞。

她暈頭轉向的登上岸,被陸錫領著進了一座樓,她都沒注意去看門匾上的字。她隻知道進了門之後,到處都是吵吵嚷嚷,鬨騰得很。濃鬱的脂粉湧進鼻子裡,嗆得她打了個噴嚏。她下意識不喜歡這個地方,靠緊陸錫,悄悄問:“這是哪兒啊?”

迎麵一個婀娜的美人迎了上來:“這位爺……”

陸錫一塊元寶打斷了她後麵的話,道:“給我一間乾淨的雅閣。”

美人挺著細膩的雪脯,收了元寶,笑得更誠摯了,道:“爺請上樓。”

他們踩著木梯上樓,進了一間安靜的屋子。

美人沒跟進來,因為陸錫要的是乾淨,乾她們這行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觀色,不可能聽不懂客人的言外之意。

陸錫引她站在窗前,推開了一線縫隙,說:“這是賭坊,你讀過的那些話本子裡有沒有關於此處的描寫?”

蘇錦書搖頭,她隻愛誌怪話本,鬼神倒是聽說了不少。她道:“賭坊是賭錢的地方吧?倒是聽舅母說起過,賭是世上最毒的東西,她常教訓表哥,不許他沾賭。”

陸錫說沒錯:“尋常人啊,一沾上賭,人就廢了,家也要散。”

他們站在高處,一覽無遺。男人們吆五喝六,一張張桌子上堆的都是牌,還有雪白瑩潤的骨製骰子。

女子們花枝招展穿梭在其中,時不時往哪個男人懷裡一趟,溫存一番,能得到一筆不匪的賞銀。

蘇錦書看了一會兒,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陳何生。

他躺在椅子裡,左右美女在懷,麵前珍饈美酒,顯然人已經不清醒了,他枕在美人柔軟的胸前,臉上燒起了紅雲,如癡如醉,桌上摞著高高的籌碼。

陸錫道:“你表哥已經在這裡住了兩天兩夜了。”

蘇錦書心裡驚駭,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陸錫道:“十賭九輸,普通百姓玩不了這東西,他的底細已經被摸透了,就在今夜,他會一無所有被掃地出門,甚至傾家蕩產。”

說話間,陳何生又贏了一局,麵前籌碼翻了一倍。

嘩啦啦一推,是金錢的聲音。

賭桌上,錢不是錢。

蘇錦書轉身就要下樓。

陸錫腳步一挪,堵在她麵前,他知道蘇錦書想乾什麼,他平靜道:“你勸不住他。”

蘇錦書:“他正在往絕路上走,我既然看見了……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不管?”

人總是容易被血脈牽絆。狠不下心,舍不下情,就贏不了。

陸錫道:“再等等,多看一會兒。”

蘇錦書又被他推回到窗前。

也就等了半盞茶的時間,門外闖進來一個人,跌跌撞撞的攪亂了局麵,幾乎是撲倒陳何生的麵前。

蘇錦書身子一顫:“舅舅?”

舅舅高聲哭訴:“兒啊,聽爹一句勸,回家吧,彆賭了……爹求你了啊!”

陳何生麵露不耐煩,他正等著開大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骰盅。他抬手一揮,立刻有兩個壯漢走出來,一左一右夾住他爹的胳膊,強行拖到門外,扔了出去。聽動靜舅舅還想往裡頭闖,結果迎來一頓拳打腳踢,慘叫聲隱約傳進了賭坊裡,沒一會兒就沒聲了。

蘇錦書雙手捧在胸前,抑製不住地抖。

陸錫關上窗,往她手裡遞了杯熱茶。

蘇錦書道:“他是因為有錢了,都是因為錢。他拿了地裡的那筆銀子,才到這裡來花天酒地,肆意揮霍。”

陸錫歎了口氣:“蘇姑娘,錢是無辜的。”

他端正地坐在那裡,溫和如水的態度像一杯苦茶,很容易讓人冷靜下來。

蘇錦書愣了許久,反思了自己剛才說的話,低聲道:“你說得對,錢是無辜的。”

陳何生隻是發了一筆從天而降的橫財,他若是上進,這一筆財可以讓他後半生衣食無憂,甚至子孫三代不愁吃穿,可惜他不是那塊料。

是他自己非要往歪路上走。

舅母雖然心眼不正,但卻是個持家的好手,這麼多年,她經管著家裡的錢,從未讓他父子倆沾這些東西。

陳何生今晚要死在一個“賭”上。

這才是陸錫說的好戲。

窗戶關上之後,外麵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陸錫從櫃子上取下一張古琴,隨手撫起了弦。

蘇錦書漸漸靜了下來。

她這才發現剛剛因為手抖,她幾乎將一整杯茶都灑在了衣袖上。

陸錫撫完一曲:“好點了吧,讓人拿身衣物給你換下。”

蘇錦書沉默著點頭。

陸錫開門對外麵的人交代了幾句話,不久,先前那位美人捧著衣物進門,道:“請姑娘把外裳換下,奴替你清洗晾乾。”

蘇錦書捧著衣裳繞到屏風後,換好衣裳出來時,陸錫已點了一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