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至此,康熙拍了拍元貞還在捏肩的手背。
“先休息吧。”
明間有張雕花大床。
但康熙被元貞暫時哄得心花怒放,便先歇在了外殿。
那兒有張大炕,爐火燒的熱一些,也不會冷著。
與明間隻用四扇屏風相隔。
康熙沒提同床共枕的事,元貞也就默認他同意一年之期。
夜半,睡不著、認床想家的元貞躡手躡腳出了裡間。
本來是想在殿內散步緩解下壓力,出了屏風才想起來外麵睡了一個不速之客。
數九寒冬,康熙睡得炕燒有地龍,倒是比元貞睡得床鋪暖。
康熙似乎是有些熱,將手臂露在錦被外。
元貞見狀,上前幾步將他的手臂放回被中,而後輕柔地掖緊被角。
康熙的睫羽輕輕顫動,幸而黑夜中一切都不明顯。
對此係統有話要說,【剛剛檢測到康熙心臟跳動異常,他在裝睡……】
係統作總結,【他根本用不著你給他蓋被子。】
元貞輕笑。
沒和係統解釋什麼。
她是習武之人,目力耳力遠超常人。
滿室寂靜。
元貞能分辨不出正常睡著和清醒狀態下的呼吸頻率差異嗎?
她出寢間,給康熙蓋被子那是舉手之勞。
發現康熙沒睡、睫毛抖得跟篩子似的那是意外之喜。
揭穿、撤退回寢間,那是傻子才乾的事。
假作不知,繼續完成原先動作,這才是大格局。
元貞心想:小樣,這還不輕鬆拿捏——我對你這麼好、這麼忠心這麼仰慕崇敬你,看你這隻大豬蹄子將來還好不好意思不顧我的個人意願、霸王硬上弓。
事實上,康熙心中本來還對元貞的異常舉止頗不認同,這不是元貞說幾句花言巧語就弄糊弄過去的。
可現在……
佳人遠去,康熙的心跳卻久久不能平靜。
元貞“不經意”的舉動,使這位幼失怙恃的帝王想到了他早逝的額娘。
想到了童年的很多個瞬間。
次日清晨,康熙陪同元貞用了早膳。
臨回乾清宮前,康熙對元貞道:“好好休息……朕……今晚再來看你。”
元貞:計劃通?
康熙接連三夜都宿在承乾宮。
在當月的蜜月期過去後,康熙也常常召元貞去乾清宮侍寢伴駕。
各種內情鮮為人知。
年紀輕的不免吃味。
年長的妃嬪倒還能撐得住氣,畢竟元貞的身份擺在哪兒,皇上願意怎麼寵他們也無權乾涉。
平妃就屬於坐不住的那批人中的一個。
她興衝衝往永壽宮跑。
平妃的儲秀宮和鈕祜祿氏貴妃的永壽宮都屬於西六宮。
從方位上來看,平妃與貴妃的居住地屬於前後腳,步行五六分鐘就能到。
二人同一天入宮,住得近,又同為輔政大臣的家世出身。
自然更有共同語言。
如今兩人又有共同要對付的敵人,更是同氣連枝、同仇敵愾。
往常貴妃對她倒也來者不拒。
可今天守門的小太監卻說貴妃染了風寒,暫時不見客。
這當然是托詞,平妃卻被唬住。
隻能乾巴巴地在一旁站了一會兒,見貴妃真見不了她,才失落回宮。
殿內,貴妃扶額:“她現在跑過來,打量我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嗎?”
“佟格格剛入宮幾天啊,我現在出手,豈不是太過矚目?”
貴妃從鈕祜祿氏帶進宮的婢女勸解道:“平妃哪裡曉得娘娘的苦心?娘娘不值得為此煩憂。”
貴妃簡單應了聲。
心裡另一個想法卻沒有和婢女說。
她覺得平妃這大嘴巴憋不住事的性子早晚會妨礙到她。
有時機還是得把平妃甩包、不帶她玩了……
主仆正說著話,永壽宮的內管領捧著檀木托盤進來。
那托盤上擱著一本冊子。
是十二月敬事房的檔案。
貴妃作為後宮如今的實際首領,雖無皇後之名,卻漸漸能沾染皇後的部分權柄。
至少敬事房的檔案以她的身份還是能調出的。
十二月康熙駕幸後宮十次,承乾宮四次。
其次是永壽宮兩次。
另外惠榮德宜四妃各輪流一次。
看起來承乾宮的佟格格深沐皇恩。
可是……
貴妃塗著蔻丹的長指有節奏地敲擊小案幾。
承乾宮承寵四次,可這四次均未叫水。
分明是寵給外人看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完全沒必要針對佟格格……
畢竟,佟格格也和她們是同病相憐。
想到這兒,貴妃吩咐身邊婢女:“那批有問題的珠釵首飾讓厄爾濟先彆送往承乾宮。”
她想再觀察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