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半靈脈護住他神識不散,到頭來卻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他持劍的動作很優雅,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把可以稱得上是好看的劍...插入了她的胸口,攪動著裡麵的血肉。
是痛心到絕望的眼神,謝懷慈握劍的手有一瞬的遲疑,眼睫猛地一怔,眼底閃爍著極其複雜的情緒。戾氣之下,謝懷慈麵目扭曲在一起,發冠掉落,鴉色的發披散而下與眉心灼烈的朱砂交映在一起,不似仙人反似魔類。
青年眉心的痣,似朱砂染血,昳麗如妖鬼。
昔日裡,懷揣著那些卑微的喜歡,她甚至都不太敢與他對視。今日卻大不相同了,作為他劍下的獵物,她清清楚楚地看著他麵容的每一處細節...清冷得如一捧雪的眉眼,茶色的眼珠子,真漂亮啊。遺憾的是,過了今天就再也看不到了,這是她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麼直白地看著他。
銳利的劍器依次遞進,虞棠疼得直冒冷汗,控製著顫動的雙腿...努力挪開步子,試圖阻礙利器入心。
攪動血肉的疼痛,如影隨行。
可即便情形糟糕到這樣的地步,她還是想要活下去。
謝懷慈再度抬起眼,這次裡麵一點光也沒有了。長劍長驅直入,緩慢而殘酷地剝奪著她活下去的希望。
說真的...一早知道人家不領情,虞棠寧可轉身就走,但悲劇的是...她走不了了。
臨死之際,虞棠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過往。
修道前,她陪著母親生活在清水村,她是那兒長得最乾淨的姑娘。原以為可以一直待在那個依山傍水的小村子裡,不曾想...一場妖魔的侵襲,徹底粉碎了這個幻想,她為了複仇...不得不踏上尋仙之路。
拜入隱仙門需要通過幾個關卡,其一便是虛幻山澗。虞棠一介凡人自然無法看破幻境,差點兒迷失在裡麵。是謝懷慈救下她,同時將她帶回隱仙門。
青年眉目如畫,冰潔似雪,就跟月亮一樣清冷...是虞棠喜歡的那款。
那是她第一次動心,喜歡的種子埋下即生根,悄然間長成參天大樹。
他會耐心地回答她的問題,待她與彆人有一點點的不同。虞棠想...他們或許能在一起呢?
謝懷慈被占卜出是邪神轉世,是天生的邪魔。
彆人怕他,嘲諷他。可虞棠偏不...她喜歡他。
她會伴在他身邊,不斷重複告訴他...每個人都是善良的,他也一樣...她會永遠相信他。
他們走過虛幻山澗,闖過清水村,每一次信任就會加深。兩顆心越靠越近,在打破喜歡這層薄紗之前,千重櫻...也就是謝懷慈的小師妹突然插足到他們中間。
謝懷慈是不近人情的,千重櫻也不抱怨,她喜歡纏在他的身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千重櫻是陪著謝懷慈一起長大的,打小就依賴他。即使修為不淺,也跟個小姑娘一樣每天追著他跑。
在清水村時,千重櫻的腳扭傷了,她坐在一塊大的青石板上,就是鬨著要他抱。因為謝懷慈的遲疑,她笑嘻嘻地撐起身子同他對視。
刹那間,青年冷白的耳後泛起淡淡的粉色,瞳孔一下子就睜大了。
他那時候緊張到連虞棠都沒有注意到,徒留她尷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除了當個大燈泡,什麼也做不了。
她親眼看著他倆越走越近,一起摘桂花,一起釀酒...一起相伴而行。直到最後的甜蜜化作苦澀,千重櫻的喜歡是夾雜著任務的,她要誘他生出情絲,從而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