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背上軍綠色的挎包,殷玉瑤叮囑了弟弟幾句就出門了。現在這個年頭,村裡人沒什麼大事是不往鎮裡縣裡去的,路程遠來回耽誤時間影響掙工分不說,去鎮裡縣裡吃喝都得花錢花票實在是舍不得。殷玉瑤出了村沒見一個人,心裡鬆了一口氣,但是她依然沒敢這個時候進博物館,畢竟離村子太近了。又多走了十來分鐘見土路兩邊都是雜草叢生的野樹林,是個前後都不見人影的地方,這才找個草多的地方鑽進去一晃身進了博物館。
早上沒吃飯肚子發空,她直接去食堂吃了素包子雞蛋又喝了碗豆腐腦,填飽肚子以後去“百貨商店”選了個外觀故意做舊的“二八大杠”,試了試車閘和鏈子沒有問題,便連人帶車出了博物館。
以往原主從家裡去縣城上學都靠步行,但殷玉瑤完全沒耐心走三四個小時,更彆說現在自己身體也經不起長途跋涉,現在有了這自行車就方便多了。雖然“二八大杠”對於她來說有些過於高大了點,不過殷玉瑤在現代的時候是騎行愛好者,最愛的就是山野地形,每年都參加山地越野自行車比賽,因此對於自行車的掌控能力也是十分的強。她上車不過幾分鐘就適應了這傳統的“二八大杠”,兩腿輪的飛快,一路朝縣城飛馳而去。
殷玉瑤出門的時候才六點多,到縣城的時候也不過將將七點半而已。她騎到縣城醫院附近的一個沒人的死胡同裡,前後觀察了一番連人帶車一起進了博物館。
她現在剛大病初愈,雖然這會兒臉頰因騎車的原因有些泛紅,但稍微一休息又能看出臉上的病態。殷玉瑤對著鏡子仔細打量了自己一番不夠滿意,她回自己辦公桌將青色的眼影和陰影粉混在一起,在眼下塗了淡淡的一層,又往嘴唇上抹了薄薄的一層粉底液,這會兒再照鏡子,就像癆病鬼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能暈死過去一般。
殷玉瑤滿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從博物館裡出來,低著頭顫顫巍巍地進了縣醫院。這時候的人樸實又善良,還沒等她問明白這個年代看病的流程,就被熱心的過路人將她送進了診室。
坐在診室裡的女大夫見她的臉色十分難看,連忙起來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問她年齡、姓名、從哪兒來,要看什麼病。
殷玉瑤靠在牆壁上喘了口氣,看起來十分虛弱:“我叫殷玉瑤,十八歲,是長河鎮土橋村的,前幾天在地裡乾活暈倒了發燒了幾天一直也不見好,想抽個血化驗一下看看。”
“土橋村殷玉瑤。”女大夫愣了一下,連忙湊近看了看她的臉,頓時驚住了:“還真是玉瑤,你怎麼成這副樣子了?”
女大夫看起來十分心疼,伸手將殷玉瑤扶著坐在凳子上,又轉身拿杯子給她衝了紅糖水,才一會兒功夫眼淚就下來了:“這才兩年多沒見,你怎麼就這個樣子了,要是讓你媽看到不知道得多心疼。”
殷玉瑤端著水杯有些不知所措,記憶裡原主親媽是土生土長的村裡人,外婆家也什麼親戚在城裡,這女大夫怎麼認識自己?
見殷玉瑤一臉茫然的樣子,女大夫一臉憐惜地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陳姨,陳淑華,你媽發喪的時候我還去過你家呢。”
殷玉瑤仔細在原主的記憶裡搜尋了一番,還是沒想起這個人,不禁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陳淑華見狀也不生氣,隻長長地歎了口氣:“當時你哭的和淚人似的,沒注意到我也正常。我和你媽都是前年縣裡的三八紅旗手,我倆是在頒獎會議上認識的。你媽雖然隻上過夜校,但卻很有見識又有魄力,不但力排眾議將你供上了高中,工作上也很有能力,我很敬佩她,和她一見如故,聊的十分投機。那之後我們其他會議上也見過幾次,關係越來越好。我當時還想讓你媽領你到家裡吃飯,認認門,但你媽那個性子你知道,怕麻煩人,怎麼說都不同意。”
“等之後再有你媽的消息就是村支書傳來的噩耗了,我以前和你媽通過電話也寫過信,你們村支書知道我和她關係好,特意打電話到醫院告知了一聲,知道你媽的消息後我都嚇傻了,怎麼也不敢相信她就這麼走了。”陳淑華抹了眼淚聲音有些沙啞:“我趕過去的時候你媽的屍體已經運回來了,村裡都準備發喪了……”
殷玉瑤腦海裡浮現出當時的場景,心裡也不禁沉甸甸的,整個人看著更沒生氣起來。
陳淑華見狀不再提殷母的事,轉而拉著殷玉瑤的手上下打量著她,臉上心裡滿滿的都是心疼:“當時看著你身子骨挺好的,怎麼才兩年的功夫就成這樣了?是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殷玉瑤低著頭聲音有些發澀:“我爹娶了個後娘,前一陣剛生了一對龍鳳胎……”
不過才說一句,陳淑華就明白了,登時咬牙切齒地站了起來:“是不是你後娘欺負你?她怎麼敢?你媽可是抗洪為了保障集體財產犧牲的,是縣裡表彰過的英雄,她怎麼敢這麼對你?我這就找她去。”
殷玉瑤見狀連忙拉住她的手,壓低聲音說道:“陳姨你彆激動,這件事我已經有主意了,不過我還真需要您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