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又驚又喜，手腳並用地往前爬，重新爬到自動扶梯前，伸手摸向阻礙自己的透明牆。

這一次摸了個空。

透明牆消失不見了。

她欣喜若狂地往樓下跑，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踩在扶梯的黃色警示線上。

扶梯感應到人後運轉，被踩在腳下的黃色警示線凸起，中年女人一腳踩空，直直地往倒向扶梯扶手外側，跌向一樓。

“砰——”

沉悶的墜樓聲響。

喻止往前走了兩步，看到中年女人摔在了一樓導診台上。

她四肢彎曲變形，腦袋朝下，往外滲著紅白相間的粘稠液體，身體抽搐了幾下，很快就沒有動靜了。

死了。

喻止收回視線，若有所思地說：“我這算不算完成主線任務一了？”

係統沒有任何反應。

喻止繼續說：“係統，我覺得我已經完成任務一了。”

麵板上緩緩彈出了係統的問號。

係統：【？】

喻止麵不改色：“她明顯是被我嚇死的。”

係統：【？？】

直播間的在線觀眾不知什麼時候從數字1跳到了5，直播麵板終於有了點動靜，飄過兩條彈幕。

【用戶“純愛戰士”認為您很有趣。】

【用戶“漆黑之眼的凝視”欣賞您的狂妄自大。】

喻止瞥了眼彈幕，繼續說：“她剛才要是沒看見我，也不會嚇成那樣，更不可能死。”

他煞有其事地對係統說：“我願意得對她的死亡負責。”

係統：【……】

係統：【請稍等，正在分析中。】

兩秒後，喻止眼前彈出分析結果：【經檢測，陳菊由於自己沒有站穩跌落，最終因腦部受到重創後出血死亡。】

【請您積極行動，完成主線任務。】

喻止眉梢輕輕一挑，不再多說什麼。

係統是可以交流的。

他伸手摸向自動扶梯上方的空氣，碰到了堅硬的透明空氣牆。

任務一的限定區域大概率在這一層樓。

這一層樓是精神科門診，喻止來過好幾次，對這裡很熟悉。

這片區域除了座椅就是醫療自助機，沒有雜物，沒有能藏人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周圍沒有其他人。

喻止徑直走向靠在牆角的拖把，拖布上的死蟑螂已經不見了。

他熟練地卸下不鏽鋼杆，走到垃圾桶前，打開蓋子。

一條彈幕飄過：【用戶“重生之異宇宙絕戀”好奇您在做什麼。】

喻止記得小說裡的直播和現實世界的直播差不多，觀眾能打賞。

傅宿熄之所以能成為末世最強，他直播間瘋狂打賞的榜一大哥功不可沒。

他一邊用不鏽鋼杆翻看垃圾桶，一邊解釋自己的行為：“我在找異種。”

“異種可以是人，當然也可以是其他生物，比如說小飛蟲和小強。”

怕直播觀眾不知道小強是什麼，喻止貼心地解釋道：“小強就是蟑螂。”

H市連著下了半個月的雨，醫院裡也不可避免地滋生出許多蟲子。

他在候診的一個小時裡看到了不少。

【用戶“純愛戰士”覺得您惡心又無聊。】

【用戶“漆黑之眼的凝視”對您的計劃嗤之以鼻，並不滿地退出了直播間。】

在線觀眾數量又從5回到了1。

喻止：“……”

真是善變。

垃圾桶裡的垃圾不多，紙巾、空奶茶杯、酒精棉等等，很快就翻了個遍。

沒有任何蟲子。

喻止有些奇怪，在這狗屁守護行動開始前，他還看到好幾隻小飛蟲和蟑螂，這會兒怎麼一隻都沒了？

飛蟲和蟑螂都喜歡臟亂濕的地方，除了垃圾桶，存在最多的地方就是廁所了。

喻止收起長杆，快步走向男廁所。

男廁所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響，幾扇隔間門開著，幾扇隔間門關著，地上是東一塊西一塊黑色濕漉的汙漬。

喻止環顧四周，沒有看到蟲子。

他走進第一個隔間，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

隔間板上沒有，馬桶裡也沒有。

“不應該啊。”

喻止嘀咕了句，轉身看向垃圾桶，餘光突然間瞥見牆上多了什麼。

定睛看過去，後背唰地冒出一層冷汗。

牆上的東西是他掛號的陳醫生！

陳醫生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貼在牆上，他整個上半身都緊貼著牆壁，雙手豎直向上，腦袋也挨著牆，緊貼著牆壁的臉被擠得有些變形。

這張臉上不是喻止熟悉的和藹表情，而是一種冷漠陌生的眼神，自上而下地盯著他。

喻止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僵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他不動，陳醫生也沒有任何動作，連眼珠子都沒有轉一下。

兩人四目相視了一分鐘。

喻止屏住呼吸，試探地往後挪了一小步。

陳醫生沒有任何動作，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像是隻吃飽喝足後靜靜趴在牆上的蟑螂，人類如果不靠近他，他就不會動。

喻止緩緩呼出一口氣，又往後退了一大步。

忽地，陳醫生的鼻子動了動，像是在聞什麼氣味。

他的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頭頂的兩根粗黑發亮的頭發晃了晃。

“香……”陳醫生開口了，聲音是詭異的麻木，“你、香……”

說著，他的身體以腰腹部為中心點，從豎直朝天的姿勢往左側傾斜。

這一動，他烏黑的後腦勺暴露在了喻止的視野範圍內。

不是頭發，而是一隻半個腦袋那麼大的蟑螂，六隻黑色帶刺的腳緊緊地抱著陳醫生的腦袋。

艸啊！喻止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嚇得心臟都差點兒跳出嗓子眼。

這特麼比陳醫生自己趴在牆上還要滲人數倍！

蟑螂頭頂的兩根觸須有身體那麼長，垂直朝上，隨著陳醫生的身體調整成一字橫式趴在牆上，那兩根觸須也穿過了陳醫生稀疏的黑發，乍一看仿佛是陳醫生自己粗黑的頭發似的，在空中晃動。

“你、好香啊……”陳醫生張著嘴，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流。

安靜的直播間彈出一條彈幕。

【用戶“重生之異宇宙絕戀”恭喜您找到了蟑螂。】

喻止：“？？？”

恭喜你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