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舉回到家,用井裡冰涼的水衝了個澡。
蕭雅和蕭晚依舊是在傍晚到的吳家。
蕭雅給吳準針灸。
蕭晚拎著書包去廚房找同時開始煮藥的蕭舉。小火慢煮。過一個小時,針灸完,正好喝藥。這一個小時裡蕭晚會和蕭舉坐在一起,一會兒看看火,一會兒做幾道題,一會兒再和蕭舉閒聊兩句。
她敏銳地發現蕭舉換回了那件薄薄的黑褂子。
“衣裳怎麼換回來了?”
蕭舉:“乾活弄臟了,洗了還沒乾。”
蕭晚把書包一放,坐到他旁邊:“紅的那件呢?”
蕭舉不自在地站起來:“那件打算除夕夜再換上。”
蕭晚看了他兩秒,拉住他的手,在他手裡塞了個方盒子。
“看這是什麼?”
蕭舉心神不定的,腦中一直在回放蕭晚剛剛摸他手的感覺。
她是在摸他吧?還是他思想太不純潔了?
蕭晚幫他把牛奶打開,吸管遞到他嘴邊:“快喝,白天我和爸備年貨去集上買的,咱們家一人一盒。”
蕭舉一不留神,呷了一口牛奶。
牛奶在這貧瘠的山村可是相當珍貴的好東西。一嘗到那香甜的味道,蕭舉就想把吸管拿出來,蕭晚這次沒想以前阻止他,盯著他淡色的唇。
“實在喝不慣,我幫你把剩下的喝了。”
蕭舉不知想到什麼,臉色肉眼可見地漲紅,三兩下把盒子裡的牛奶喝光。
蕭晚可惜地望著他,用指尖幫他擦了唇角的奶漬。
太親密了。
蕭舉連脖子都紅透了。
蕭舉規勸蕭晚珍惜高三時光,少來吳家耽誤時間。
蕭晚答應得挺好,幾乎讓蕭舉以為是自己想多了,沒兩天,主治吳準的從蕭雅、宋萍成了蕭晚。
古方針灸最後一式夫妻二人手笨,怎麼都紮不對,反而是蕭晚一看就懂,一學就會。病情不能耽誤了,索性夫妻二人放手讓蕭晚上陣。
蕭舉沒理由不讓蕭晚來了。灰棉衣乾了,也找不到理由繼續不穿。隻能又穿上了帶著蕭晚氣息的衣服,多乾活,避開蕭晚。蕭晚的接近太讓他心亂了。他怕冤枉了蕭晚,更怕沒有冤枉蕭晚,兩人真的和趙紅梅說的一樣,做出什麼錯事。
一個小時的針灸,前四十五分鐘蕭晚溜溜達達找蕭舉,後十五分鐘去給吳準針灸。一來二去,和吳準成了熟人。
吳準病情轉好,臉上有了些肉,看著不像一具骷髏那麼駭人了,洗乾淨臉,收拾了頭發,居然幾分帥氣。
他過去在大城市當記者,小道消息知道的多,常給蕭晚講大山外的逸聞。
蕭晚聽得津津有味:“明年我也打算考去京都。”
吳準知道她的成績好:“你的分數可以上京都最好的大學,到時候好好想一想喜歡什麼專業。”
蕭晚:“我喜歡治病救人,會報臨床醫學。”
少女堅定的模樣美麗動人,吳準失了神。
蕭舉不總故意躲開蕭晚。
蕭晚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讓他感覺到安全的時候,他也會不由自主靠近蕭晚。
蕭晚給吳準針灸時,他常在外間掃地、坐著納鞋底,時不時往裡麵瞧上一眼。
其實蕭晚和吳準才像是一對。白白淨淨的,有知識有見識,一看就屬於大城市,有他們自己廣闊的天空。和他不是一類人。
除夕前天吳老大來了電話,今年過年不回老家了。他的Omega剛生的孩子,怕吳老二一旦熬不過這個冬天,帶著孩子回家,吳老二沒了,衝撞孩子。不帶孩子回家,也不能把產婦一個人留在大城市。
吳嬸理解他的想法,在電話裡告訴他吳準的病好了很多,娘倆電話裡說了很多話。
這年吳家過年隻有三個人。吳嬸,吳準,和蕭舉。
吳準現在可以自己坐住了,和吳嬸、蕭舉一同在炕上的方桌上吃飯。吳嬸吃年夜飯的時候喝了點酒,看著小兒子止不住地抹眼淚。欣喜的眼淚,苦儘甘來的眼淚。
吳準告訴她過年不能哭,吳嬸就笑:“兒啊,你會越來越好的。這回可多虧了蕭家,多虧了蕭晚。”
十一點多放鞭炮。
有錢的家庭除了鞭炮,還能買煙花,一放在夜空,大氣華美。小門小戶買不起,很多選擇給孩子準備縮小版的一根棍的呲花,拿在手上點燃了也喜慶。
吳嬸拍腦袋:“老了,什麼都忘!這還有給蕭晚帶的呲花呢,小孩都喜歡這個!”
吳家和蕭家離得不遠,頂多二十分鐘的路。吳嬸想一想,給蕭晚打了個電話,問她今晚放沒放呲花。
蕭晚嘴甜,先拜了年,說了一大堆吉祥話,才說:“我爸媽今年沒買。”
上大學是筆太大的花銷,不然不會讓蕭舉衝喜,他們這幾年也都是能省則省。
吳嬸讓蕭舉給蕭晚送一下呲花。
平常誰也不會讓Omega單獨走夜路,但今天大過年的,村裡人都迷信,再混蛋都不會在這天犯事。
蕭舉懷裡揣著兩紮呲花出了門。
蕭晚提著燈籠,在半路接到了他。
“哥,新年好。”
紅燈籠映著紅衣少女,青春、潔白、斯文有禮。和這大山,和他,格格不入。
蕭舉又緊張又有點胸悶,看了一眼蕭晚,就挪開視線:“新年好,呲花給你,我回去了。”
蕭晚抓住了他:“來都來了,不給爸媽拜個年?”
男人順從慣了,和蕭晚並肩向蕭家走,盯著化了冰的路麵目不斜視。
蕭晚看著他俊美的側臉,心中盤算著彆的事。她看出蕭舉在躲著她。為了避嫌。為了對其他人的忠貞。
幸運的是,吳準和蕭舉沒有感情。她有把握在春末治好吳準,利用這一點,提出讓吳準和蕭舉離婚。蕭舉的彩禮,可當作她借吳家的欠款。根據吳準講的京都大學的家教平均收入,她做半學期家教,就可以還上。到時候,眼前這個人又會回到蕭家,事事以她為先了。
蕭舉不用再嫁人,蕭家可以很好地保護蕭舉。不,蕭舉到時候可以去京都打工,和她一起在京都生活。也可以完全逃離劇情。
蕭晚出神的時候沒注意腳下,一不留心踩了冰。
蕭舉扶她,二人摔進路邊的草垛裡,蕭舉在底下墊著,蕭晚的唇磕到他的唇。Omega瞬間瞪大了眼,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燈籠滅了。
清泠泠的月光照著Omega眼裡的顫動的水光。
明明有著健壯的,猛獸一樣的身軀。
麵對Alpha的冒犯,卻一動不動,自我禁錮在狹小的空間。
驚懼著,顫抖著,戰栗著。
Omega臣服的天性麼。
還是不知羞恥的,躁動的心意。
潔白的指尖,落到男人麥色的,滾燙的後頸。
雨後空山青草味。
清新,沉穩的信息素,平時低調得可怕。
猛然爆發了。如果不是這裡偏僻,前後無人,誰都會知道,知道……
蕭晚像是訝異,湊近那裡,認真嗅了嗅:“哥,你對我……發.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