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微的視線逐漸從陸鶴南的手機屏幕上,轉移到陸鶴南的臉上。看八卦頭條這件事,為陸鶴南增添了不少人間煙火氣。
於微的心裡泛起一片漣漪,喬家那位小姐真是投了個好胎,能嫁給陸鶴南做妻子。
訂婚一年,結婚四年。
外界雖然不知道二人情感狀況如何,但在婚姻存續的五年間,陸鶴南卻是實實在在地沒有過任何桃色新聞。甚至連道聽途說,都不存在。
手機屏幕微弱的光映在陸鶴南的臉上,忽明忽暗的。不知道是不是於微的錯覺,她總覺得陸鶴南的神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整個人窩在椅子裡,好似被黑暗包圍。
林應森對著日程衡量再三,手指輕輕點了點筆記本上的一行字,說道:“周三天啟的酒會,你讓項目部的人去應付一下,走個過場就行。”
於微回過神,還沒等應聲,就聽陸鶴南緩緩開口。
他似乎已經從那頹敗的情緒中脫身,頃刻間,又恢複到往日遊刃有餘的姿態。
“天啟這幾年雖比不了以往,但畢竟還是有些地位在的,你就遣一個項目總監去,是不是有點不尊重人了?”
林應森為難道:“我知道天啟輕視不得,可是你下周確實該去醫院檢查一下了,雁南姐催過好幾回了,你的...”
不等林應森說完,陸鶴南便沉聲打斷,“我的身體,我心裡有數。”
“天啟這次名義上雖然隻是個年終酒會,可誰不知道這是楊家老爺子在為他兒子造勢,楊修平明年就要上台了,這種時候我當然要去給楊家捧捧場。”
陸鶴南頓了頓,接著戲謔道:“難不成,你要我把拉攏楊家這件事,讓給喬嘉澤?”
林應森見陸鶴南已有了決斷,便不再勸。
“還有彆的要緊的事嗎?”林應森問道。
“港洲的子公司月末有個揭牌儀式,我已經按照慣例,通知褚總代去了。”
林應森點點頭,對於微的做法表示了肯定。
自五年前陸鶴南正式走馬上任中晟,集團總裁辦上下在摸清陸鶴南的喜好後,就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有關需要陸鶴南本人出席的港洲一切活動,都可以不必向上彙報,直接推掉。
避無可避的都由副總褚恒代為參加。
中晟上下對外口徑一致,隻說是陸鶴南不習慣港洲的氣候。
可這套說辭也隻不過是騙騙圈外人罷了,圈裡這些人誰不知道,陸鶴南的伯母是港洲人,初中之前的每個假期都會隨伯母在港洲小住,直至學業日漸繁重,去的次數才不再那麼頻繁。
林應森見於微遲遲不走,問道:“還有事?”
於微思索了一番,還是將下午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彙報給林應森。
“下午兩點左右,有一位姓梁的小姐給總裁辦打過電話,說是給您打過電話,但您沒有接。我看中晟業務往來的企業高層裡沒有姓梁的女士,就沒有及時彙報。”
林應森皺眉,在腦海中快速地過了一遍姓梁的女性商業夥伴,邊掏出手機,邊輕聲嘟囔:“梁小姐?哪位梁小姐?”
陸鶴南呼吸一滯,輕輕開口:“那位梁小姐有說找林應森什麼事嗎?”
聽見陸鶴南的問詢,於微和林應森的神情皆是一頓。
林應森腦中的那根弦莫名一緊,滑動屏幕的手指也不由僵住。
梁小姐,這世上哪裡還有什麼其他的梁小姐值得讓陸鶴南親自過問?
可他偏偏不信,直到看到那個名字——那兩個字,赫然出現在未接來電的列表裡。林應森才艱難的抬頭,與陸鶴南對視一眼,表示默認。
五年來,這個電話號碼從沒有出現過。
時間過去太久了,久到林應森在想到她與陸鶴南的往事時,都隻在心裡稱呼她為那個人,而忘記了她叫梁眷。
已經晚上七點,臨近聖誕,港洲大街小巷仍舊燈火通明。
梁眷無心欣賞落地窗外的絢爛,距離她給中晟總裁辦打電話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個小時。可那邊卻仿佛是石沉大海,遲遲沒有回複。
當年,分手半年後,林應森確實有來港洲找過梁眷,而陸鶴南卻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麵。
隨著林應森一起來的,還有陸鶴南的一句承諾。
——日後有任何解決不了的事,無論有多棘手,無論有多難辦,不用在意陸家倒台與否,隻要報紙上沒有刊登他陸鶴南的死訊,都可以聯係林應森處理。
林應森說,這是陸鶴南的原話。
長夜漫漫,已過五載,梁眷不知道這句承諾的效力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