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個結果,林應森不知為何竟替陸鶴南鬆了口氣,下意識地說了句:“不是你就好。”
“他也以為是我懷孕了?”梁眷捕捉到了林應森語氣的變化。
林應森沒說話,但是表情出賣了他。
梁眷抿了下唇,請求道:“彆告訴他了,替我瞞著吧,就這麼誤會下去也挺好。”
“這樣對他是不是有點太過殘忍。”林應森麵露不忍,他很想告訴梁眷,陸鶴南這五年過得並不好,並不像媒體上所說的那樣風光無限。
可對上梁眷那雙沉靜的眼,林應森的話全都梗在了喉嚨,他替陸鶴南感到不值。
梁眷施施然開口,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分彆,又能改變什麼呢?不都得把眼前的日子好好過下去。”
林應森沒克製住自己的情緒,語氣有些沉,聽不出褒貶:“我原以為陸鶴南這五年已經過得夠清醒了,沒想到你竟比他還要清醒。”
梁眷像是聽不懂林應森的挖苦,唇邊依舊掛著和煦的笑:“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畢竟清醒的人才能把日子過得長久。”
章家的辦事速度向來令人放心,陸鶴南這次又史無前例的把利益砝碼加到這麼大,章家更是儘心儘力。
心臟外科醫生來會診的那天,章家現在的實際掌權人章又銘也來了。
病房外,章又銘搭上林應森的肩膀,低聲打趣道:“陸總這是對我做事不放心啊?還得把你派過來看著我。”
“哪裡是對你不放心,隻是陸總說了,我們親自來才能彰顯中晟和章家合作的誠意嘛。”林應森淡笑著,四兩撥千斤。
“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不敢信,畢竟陸總上位之後什麼時候求過人?”章又銘嘴角噙著笑,言語之間,處處想壓陸鶴南一頭。
林應森不露痕跡的推開他的手,不卑不亢道:“章總您錯了,不是求您,是與您合作。”
章又銘不屑的笑了笑:“對對對,是合作。”
林應森臉上依舊和善,隻是語氣加重了幾分,帶點威脅的意味:“畢竟章總眼光長遠,應該不是隻想和陸家合作這一次吧。”
章又銘臉色微變,意識到自己的冒失,剛想開口挽回點什麼,就見病房門被推開,梁眷和心臟外科的專家從病房內徐徐走出,他被迫止住了話頭。
梁眷見到章又銘愣了下神,她沒想到章又銘也會來。
“章總。”梁眷微微頷首,算是打了一聲招呼。
章又銘投資了好幾家娛樂公司,這幾年發展迅速,手裡握著圈內不少資源,算是娛樂圈的大鱷。梁眷在電影界又小有名氣,他雖然沒有機會合作,但自然也認識。
“梁小姐?”章又銘見到梁眷也是一愣,他把訝異藏在眼底,隻等梁眷先開口。
“還得多謝章總這次出手相助,不然我表姐可就在劫難逃了。”梁眷笑著開口,眼底一片赤誠。
雖然章又銘的幫忙是陸鶴南的授意,但梁眷三言兩語間把功勞全都歸在章又銘身上,一時之間把章又銘架在了高處。
章又銘從沒和梁眷打過交道,今天還是頭一遭。冷不丁被這麼噎了一下,倒讓他覺得梁眷這話術圓潤,口齒伶俐的樣子分明帶著陸鶴南的影子。
“梁小姐言重了,舉手之勞的事不必放在心上。”章又銘話鋒一轉,接著說,“隻是我實在沒想到,梁小姐的表姐和陸總會有這麼深厚的關係。”
章又銘來醫院之前,派人給產婦崔曉慧做過背景調查。她姿色平平,沒有什麼複雜的社會關係。港大畢業之後就留在港洲的金融街工作,既沒有背景也沒有靠山,算是個無名小卒。
唯一有看頭的一點,就是她的這個孩子。
非婚生子,父親不詳。
章又銘甚至都不敢往深處想。豪門秘辛,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章總說笑了,我表姐怎麼能和陸總搭上關係?”梁眷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又衝林應森眨了眨眼,“是我和林總算是舊相識,這到了人命關天的時候,我不得不腆著臉求到林總頭上,隻是沒想到陸總心善,他竟自己出麵,幫了我們這麼大一個忙。”
林應森飛快地領悟到梁眷的意思,接過話頭:“陸總未來也有往娛樂圈投資的計劃,這不是想借著這個事跟你交個朋友嗎?”
一套說辭,無懈可擊,也不知道章又銘信了多少。
“我說嘛。”章又銘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又推了推林應森的肩膀,“陸總家裡有溫柔賢惠的喬小姐坐鎮,怎麼可能會辦這樣的荒唐事。”
聽到喬小姐三個字,梁眷的神色驀地一滯,笑容也變得有幾分不自在。但是不過須臾,就又恢複如常。
梁眷柔柔開口,語氣帶著幾分談論八卦時應有的玩味:“我們這些外人都知道,陸總和太太一向恩愛,章總可彆再開這樣的玩笑了。”
送走章又銘已是下午,梁眷也不讓林應森在醫院多待,隻道是人多眼雜,固執地趕他回酒店休息。
車輛彙入港洲川流不息的道路,林應森無力地靠在座椅上,陸鶴南的電話打了進來。
這是林應森到達港洲後的第二十四小時。
“見到她了?”陸鶴南嗓音沙沙的,帶著疲憊,像是一夜未睡。
林應森嗓子一緊,言簡意賅道:“見到了,一切都好。章家辦事還算妥帖,你不用太掛心。”
多說多錯,他的心裡莫名生出幾分緊張,倘若陸鶴南再多問幾句,他隻怕是要說出實情。
好在那頭隻是沉默,良久,無聲的掛斷了電話。
林應森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他隻是替陸鶴南感到不公。
梁眷既然已經從往事裡走出來了,沒理由還把陸鶴南一個人困在原地。
要麼共沉淪,要麼共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