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鶴南再次戲謔:“下次再多管閒事的替彆人換酒,記得彆光用礦泉水。”
“那用什麼?”梁眷呆呆地反問。
“要再摻一些雪碧。”陸鶴南語氣悠悠,煞有其事的給她科普,“這樣裝的才像。”
女人對氛圍的感知向來是敏銳的,見陸鶴南話語間對她親近了不少,梁眷說話也變得大膽了起來。
“那看來陸總在逃酒這方麵是很有經驗咯?”
陸鶴南哼笑一聲,並不正麵回答。
梁眷得寸進尺繼續調侃:“明明剛剛還說什麼……”
陸鶴南濫情的桃花眼染著遮蓋不住的笑意,整個人懶散的倚靠在牆上,極有耐心的等著梁眷的下文。
梁眷皺眉努力回憶著,然後模仿剛才陸鶴南輕狂的樣子,一板一眼的學起來:“隻要我不想喝,那個屋裡沒有人敢逼我喝。”
北方女孩的嗓音不似南方姑娘那般尖細,卻也有著與爽朗不相悖的婉轉,落在陸鶴南心上癢癢的,他忽然很想伸手去揉一揉她毛茸茸的腦袋。
旖旎的氣氛被陸鶴南司機的出現打破,司機大哥規矩的站在不遠處,眼觀鼻鼻觀心,不往他們這邊多看一眼。梁眷絞著手指,思索著道彆。
“後天校慶典禮結束後,你來找我。”
一道低低的聲音落在梁眷耳畔。
“什麼?”梁眷遲疑了一下,猛地抬頭,然後猝不及防的與那雙漆黑的眸子對視。在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裡,她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自己的倒影。
“我帶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明明陸鶴南還是俯視的看著自己,梁眷卻覺得這次沒有居高臨下的輕慢。
明明話語間還是一如既往的散漫,可是這次卻莫名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讓人安定的力量。
不像是玩笑,倒像是一句承諾。
梁眷怔怔的,說不出一句話。
而陸鶴南好似已經耗儘了所有的耐心,他沒有給梁眷留下任何思考的餘地和反悔的機會,直接毫不留情的套上大衣,抽身朝司機的方向走去。
“你怎麼知道我想做什麼事?”眼見麵前的人已經走遠,梁眷才仿若大夢初醒般,快步追上去。
陸鶴南沒有遷就的放慢速度,仍舊我行我素的向前大步走著,雙手插進大衣兜裡,輕狂又自傲,語氣是方才酒桌上熟悉的漫不經心,“你不是要去當俠女,去替彆人伸張正義嗎?”
梁眷一路氣喘籲籲的追到大門口,就見陸鶴南已經坐進了車裡,眼見車子就要發動,她大喊:“為什麼要幫我?”
陸鶴南放下車窗,梁眷直直地掉進他的視線裡。世紀酒店燈牌上黃色的光,柔柔的照在梁眷臉上,給這個冷冽的北方姑娘無故添了幾分溫柔與楚楚。
掛在她脖子上的米白色圍巾,也隨著肆意的秋風飄蕩在北城寂靜的深夜裡,像是一株無處可依的浮萍。
從擋酒,到幫她妥善的善後,再到現在,一次又一次幫她……
成年人利益交換的世界,梁眷懂得的。
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這個道理,她也明白。
可是像陸鶴南這樣的人,她能拿什麼去交換?
自尊讓梁眷再不能向前靠近他一步,也再不能開口說一句乞求的話,她站在原地等一個答複,可眼神中的不安還是出賣了她。
“雖然你能幫我。”梁眷深吸一口氣,像是在說什麼極難為情的話,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道:“但是我不能出賣……”
他盯著她看了兩秒。
離開京州時,堂姐陸雁南還打趣他,說什麼北方有佳人。現在瞧著,這話是說錯了。北方哪裡有什麼佳人?隻有一個外強中乾的榆木腦袋。
寒涼的風吹進車內,他眨了眨眼,迷離的眼睛中多了幾分清醒,可最後還是任憑理智敗下陣來,他打斷了她,隻輕飄飄撂下一句,就關上了車窗。
“你想多了,你就當我跟你一樣,是多管閒事好了。”
黑色的路虎飛馳而去,偌大的世紀酒店門口,隻餘下梁眷一個寂寞又狹長的影子,剛剛經曆的一切仿佛是一場美夢。
多年後的陸鶴南,依舊死鴨子嘴硬,仍舊把當年的“多管閒事”歸功於酒精作祟。
儘管因為某人的“多管閒事”,他白水喝的比白酒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