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眷更尷尬了,是因為要幫她,陸鶴南才被絆住了腳步。
她在大腦中飛快地組織語言,還沒等她組織好,陸鶴南的下一句話又震在她的耳邊。
“梁小姐,還沒用完我呢,就想把我甩在一邊了?”
梁眷尷尬得臉快埋進桌子裡,這人說話怎麼總是這麼……曖昧。
“我先去……送盤子。”梁眷垂著頭,乾巴巴地憋出這麼一句。至於剩下的五個小時要去乾什麼,容後再議。
陸鶴南伸出手要去幫忙:“我和你一起。”
“不用不用。”梁眷搶先一步把盤子摞好,騰地站起身,逃離似的往回收處邁步,卻沒注意到迎麵已經走來三五個端著砂鍋的學生。
大腦宕機,等到梁眷再想避開的時候,已經是來不及了。
倏地,一隻胳膊環住她的腰身,手貼在她的後腰上用力攬著她轉向,有驚無險的與那群學生擦肩而過後,隻有幾滴飛濺出來的油滴落在她的手指上。
“同學,你沒事吧?”與梁眷撞上的幾個學生立即放下托盤去扶她。
梁眷擺手忙說沒事,看著還冒著熱氣的砂鍋,她才感覺到後怕,這是要澆在身上,必是要撩出幾個水泡。
被莫名嚇了這一遭梁眷有些腿軟,借著腰上的外力才緩緩直起身子。陸鶴南的手還搭在她的腰上,見她能自己站穩,才佯裝淡定地收回手。
“剛剛謝謝你了,你沒什麼事吧。”梁眷不好意思地小聲問。
今天是和陸鶴南認識的第三天,可梁眷已經數不清自己道過多少次謝了。和他在一起,她總是在給他添麻煩。
陸鶴南沒有應聲,隻是遞給她一張紙巾,下巴微抬,示意她擦掉左手上的油漬。
紙巾已經遞到梁眷麵前,她卻遲遲沒接,隻是怔怔地盯著某處看。陸鶴南順著梁眷的視線下移,然後兩個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他的腕上。
準確來說,是落在他的腕表上,一塊表鏡已經破碎的腕表。
這塊表梁眷是有印象的,因為造型精致,吃飯的時候她還總忍不住多瞥幾眼。那個時候,這塊表還是完好的。所以,一定是剛剛扶她的時候,表鏡撞在桌子邊緣,撞碎了。
陸鶴南見她對這塊腕表這麼執著,直接解開表扣,摘下後放在她的右手手心裡。又牽起她的左手,拿著紙巾一點點擦去她手上快要乾掉的油漬。
再晚一點,就擦不掉了。
“這表很貴重吧?”梁眷還沉浸在愧疚的情緒裡,指腹在表鏡的裂痕上輕輕摩挲,沒有注意到陸鶴南越界的動作,也就沒有抽回手。
雖是問句,但梁眷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答案。她沒買過奢侈品,了解的也不算多,隻知道廣為人知,普通大眾能買得起的那幾個牌子。
但陸鶴南這塊表的牌子,她還是知道的——羅意仕。
因為關萊就是在這個牌子的旗艦店裡兼職。用關萊的話說,羅意仕的表雖是國產,卻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極具收藏價值。
陸鶴南懶散地笑了笑,語氣不置可否:“我大哥送我的十八歲成年禮物。”
成年禮物啊,梁眷眼裡登時又酸又潮,那就更不能簡單的用金錢來衡量了。
“愁眉苦臉的乾什麼?又不用你賠。”
相處兩天,陸鶴南和梁眷插科打諢慣了,見她情緒不對,他下意識的就想用玩笑來將這事翻篇。可出人意料的,梁眷沒有像往常那般懟回來。
她吸吸鼻子,沒忍住,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再抬起臉時,已有淚珠懸掛在下睫毛上,要落不落的,楚楚可憐。
看見梁眷的清淚,陸鶴南呼吸一滯,他向來拿女人的眼淚沒轍,愣了半天隻得軟下聲音哄著:“彆哭了,還能修的。”
不哄還好,陸鶴南這一哄完,梁眷的眼淚就像不受控似的開始簌簌落下。
“真的嗎?去哪修?”梁眷抽噎著問,含著淚的眼睛牢牢縮在陸鶴南的臉上,全然一副不修不行的架勢。
陸鶴南被盯著沒法子,默默地歎了一口氣,拿起手機滑動幾下,又發了幾條消息,好像是在聯係什麼人。
聯係人的功夫,梁眷已經平複好了自己的情緒,隻是眼眶依舊紅紅的,白嫩的臉上還留著絲絲淚痕。
“走吧,聯係好了,帶你去修表。”陸鶴南笑的有些無奈。
聽到這話,梁眷攥著手表就往門口邁步。
見梁眷止住了淚,陸鶴南微微鬆了口氣,抄起她遺落在座位上的包包,就向前追去。
方才見她哭得那麼慘,傷心欲絕的樣子不像作假,他都忍不住懷疑,剛剛撞碎的是不是她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