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徑直繞過他,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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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舟經過檢查,確認隻是皮外傷,並未傷到筋骨。但簡單的休息還是要的。
畢竟是男朋友,周緹也挺心疼他,於是她去前台交了住院費,準備叫許舟在病床上躺會。
周緹原本是想繼續回奶茶店上班,但請假名冊已經上交。請假已經不合乎規矩,出爾反爾更是讓人討厭,她想想,不如回去收拾收拾,迎接迎接新的一年。
她當然不會回她那個家,一年前,她以大四工作實習的緣由從謝家脫離出來,和室友在外麵合租了套房子。在老式小區,設施陳舊,但是勝在便宜。
周緹是在八歲那年被收養到謝家的,雖然她年齡尚小,但是該有的規矩一分不少。伯父伯母其實待她也挺好的,少時也過過一陣子養尊處優的生活,但是後來發現,一切像一場謊言。
她其實也不恨他們,畢竟如果沒有他們,她指不定在哪家孤兒院受人欺負,亦或是在外麵撿垃圾,這些都說不定,反正她當時就拿著塑料罐,笨拙的用腳踩扁,指望能賣幾個小錢。
然後就有一陣低沉的聲音問她:“你就是周緹?”
回家的小道不長,以往深夜回去的時候總是提心吊膽,可現如今在落日餘暉下倒顯得溫馨。
周緹抬抬鑰匙,打開房門,被嚇得不輕。
一個精瘦的裸男,隻穿了一條內褲,半蹲在地上,正在不修邊幅的吃著炸雞。
周緹皺了皺眉毛。
婁婷從浴室走了出來,裹著浴巾。
她看見周緹先是一愣,隨後似是討好的挽住周緹的手肘:“周緹,你今個怎麼回來這麼早?”
垃圾桶半掛著的避孕套裡麵含著不明液體,周緹有些惡心,強忍著吐意,跟婁婷說起道理來:“婁婷,我們租房子前不是說好不帶外人來?”
婁婷咋舌,心虛的道:“陳健他又不是外人。”
周緹不想和她多費口舌,留給她一句半小時解決完,隨後進了屋。
陳健沒動彈,目光定格在周緹消失的地方,眼底帶光:“這你室友?長這麼帶感。”
婁婷生氣了,需要陳健哄,陳健將桌上的炸雞放到她嘴裡,邪笑道:“沒你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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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緹準備躺在床上休息會,耳邊呼嘯起纏綿曖昧的聲音,回響在隔音不好的房間,如同抽絲剝繭。
她剛才所說的解決好像被他們理解錯意思。
周緹沒有偷窺彆人的欲望,她耐著性子側臥床上,靜靜等待三十分鐘,聞訊而來的依舊是厚重呼吸,她好像在看一場色情大片。
在哪裡做的?周緹也分辨不出來。
剛喝的水在腸胃裡發酵,她有點想上廁所,但她不敢開門。從小到大的勇氣似乎都用到他身上了,伴隨著嬌縱聲,她就想到那天的畫麵。
寡淡矜貴的謝珩禮居然無比溫柔的十指交握她的指尖,輕輕舔舐著滑落到下顎處的淚珠,一遍一遍的向她詢問。
“這樣做,疼嗎?”
不疼,堵得慌。
周緹睜開眼,發覺已然清晨。
慌慌張張推開門,隻見一片狼藉,幸好昨天沒有打開門。
解決好一切,周緹鬼使神差的打開小程序,去尋找有無合適的出租房,很可惜,並沒有價格和地理位置比在這更合適的地方。
她放棄了這一想法。
再忍忍。
許舟的電話過來了。
他說:“周緹,謝謝你,我真是交上了一個好的女朋友。”
周緹說:“沒事,都是我應該做的,你好好休息。”
許舟問她:“年夜飯要不要一起吃?我媽做飯可好吃。”
周緹拒絕:“我還得工作。”
許舟不解,聲音明顯揚了幾分:“周緹,你好奇怪,你以前不是挺有錢的嗎?我還看見你從邁巴赫上下來呢。”
周緹笑笑:“帶的家教,小孩家長開的,替我向叔叔阿姨問好。”
許舟沒回她這句,開了個新話題:“聽說昨天醫院來了謝珩禮。”
有些試探。
“聽說還和你說話了。你認識他?”
周緹回複:“怎麼可能。”
“哦。”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相信,“謝珩禮唉,謝家的大公子,京海那邊有名的投資商唉,聽說有錢有權。我不是前不久跟你說過我想去一家五十強公司工作嗎?如果有謝珩禮說說,彆說五十強,那五十強的主管都能給我坐上。”
周緹不明白他的意思:“許舟,你在說什麼?”
“沒事,隨便說說。”
周緹也沒太在意這件事。
她和許舟現在都是大四,為工作焦慮點很正常,誰不想做點美夢,想著點天上掉餡餅的事。周緹也想過,後來被現實屈服了。
她學的市場營銷,主攻公關這塊,也想去實習來著,但是後來發現實習工資有點低,還不如去奶茶店工作,排班製的空閒時間還能發點傳單,乾點海底撈兼職什麼的。
苦點累點沒關係,畢竟乾什麼不累,重要的是那團數字。她看著那個數字離謝家越來越近,她就開心。
上午抽空去兼職,下午在奶茶店工作的時候,周緹就接到謝珩禮的電話。
男人的聲音慢條斯理,他說:“周緹,我去接你。”
榨汁機的聲音嗡隆隆的,周緹回頭偷偷看了一眼。
“抱歉,我在工作。”
謝珩禮像是預判到她要逃避,他嗯了聲:“我幫你打點好了。”
店長已經走到她的身邊,用周緹從來沒有聽過的語氣叫她:“小周啊,你有事怎麼不早說?快快快,彆乾了。”
周緹沒停下榨汁機,搖頭:“我沒有……”
店長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不必擔心請假的問題。”
店長饒有興致的對她挑挑眉,眼神不自然。
待她走開,周緹緊了緊心弦,小心翼翼的質問:“謝珩禮,你和店長說了什麼?你該不會說……”
說我是你妹吧。
謝珩禮笑了聲:“這倒沒有,周緹不喜歡的,我肯定也不會往外說的。”他頓了下,“你要聽?”
周緹沒說話,算是應答。
“我就說,隔壁鋼鐵村有個暴發戶有點錢,想要請奶茶店一個小員工吃個飯,順便把鋪子包下來。”他的語氣不置可否,“周緹,我還以為你多聰明,工作的地方營業執照到期都不知道,彆回來大過年的要我去警察局領你回來,當然,也不是不行。”
非法經營,店長正愁找不到接盤俠,遇到個傻大個,犧牲個周緹,正經買賣。
周緹悻悻的移開目光。
“這件事確實是我的問題,謝謝你。”後麵的話語,周緹很難再保持自然的神態,“但是吃年夜飯這種事不太行。”
周緹的嘴角緊繃成一條線。
曾經的甜蜜瞬間曆曆在目,周緹敢相信,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旁若無人的和前男友在同一個飯桌上吃飯。
“畢竟,我們都分手了。”
說完這句話,周緹如釋重負,破罐子破摔,她覺得謝珩禮定不會再為難她。
小孩子氣,謝珩禮覺得。
他隨便笑:“嗯,周緹。誰告訴你,分手了就不能一起回家吃年夜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