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我是周緹的哥哥。”(1 / 2)

不晚季 梨圓 5437 字 9個月前

謝珩禮在看見周緹第一眼的時候確實不喜歡她。

從洛杉磯飛回大伯家中,跨越幾千裡的航班,晝夜顛倒的時差足以讓人煩悶,特彆是抵達後還被伯母抓著詢問紅酒品牌,這種情緒無疑是難上加難。

伯母已然給他打好預防針,說家中來了個女孩,名字叫謝緹,平時喜歡低著頭走,很文靜,也很聽話,不用太在意她。所以謝珩禮在周緹進門的一瞬間就知道他叫謝緹,和他是一個姓。

也許他該喊她叫一聲妹妹以示禮貌,但他清楚的捕捉到周緹慌張背到身後的手指上殘留的泥土,這足以讓他將這個詞咽下去。

妹妹這個詞還不足以和她沾邊,甚至來說,他也不會喊謝嬈叫妹妹。

他和謝嬈相差快十歲,按理說,已經相差一個輩分。

比起親切的喚一聲妹妹,不如直接喊她的大名起一些訓斥的作用,畢竟謝嬈實在頑皮。

但他不理解的是這個比謝嬈大四歲的女孩也是如此這般頑劣,指甲縫裡還會殘留著泥巴的痕跡,這與潔癖的他心裡的想法大相徑庭。

也許他麵對謝嬈的時候可以嚴厲的批評她讓她去洗手,但是他麵對周緹不行。

一個家中的陌生人罷了,他並不需要做太多的關心。

他就看了周緹一眼,說了聲:“謝緹,你好。”

麻將與麻將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有人打了個紅中。

謝珩禮眼睛瞥了眼,也沒太在意,手指隨便捏了個九餅。

身邊麻將推倒,朋友說:“胡了。”

大家都在掏錢,謝珩禮也甩了幾張。

朋友說:“謝公子今個怎麼不在狀態,以往哪裡能從你口袋裡掏錢。”

謝珩禮笑了下:“你哪這麼多話,給你錢還不願意。”

朋友給他遞了根煙:“那我可得今天好賺個一筆,好不容易讓我逮到個機會,還記得你之前我們叫你過來玩兒,你怎麼都不同意,還以為你擱哪養個金絲雀。”

扣動扳機,煙霧彌漫。

“唉,現在怎麼樣?”

煙灰瞬間抖了下來。

謝珩禮彈了下煙灰:“什麼什麼樣,我哪裡來的金絲雀。”

“是,謝公子潔身自好,咱們幾個裡就你最不好這口,唉,怎麼著,今天你要不要玩上一點?”

他扔了六筒過去,似笑非笑:“玩牌就玩牌,彆沒事找事了。”

又輸了,他又扔了幾張,反正也不算什麼。

朋友低頭看了眼手機,抬眼對謝珩禮說:“你妹好像出事了。”

他的神色稍作遲疑:“哪個妹。”

“你還有幾個妹,不就謝嬈嗎?”

周緹和謝嬈在一起,他不可避免的皺了皺眉頭:“出了什麼事?”

“你妹打人了,就在咱們旁邊那個房間。”

“哦。”謝珩禮的語氣很平淡,“謝嬈這孩子被她媽寵慣了,外麵打個人就打個人,不算事。”

“你不去看看?”

“我去什麼?”

謝珩禮吐了口煙,反正有個人又不愛見到他。

朋友又說:“謝嬈身邊帶著這姑娘咋這麼純,眼圈紅了還挺讓人心疼的。”

謝珩禮的餘光算是看了過來。

“你老牛吃嫩草吃到謝嬈身邊了?”聲音微揚,聰明人一聽就知道謝珩禮不高興了。

畢竟是謝嬈,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有些玩笑肯定開不得,包括她身邊的朋友。那人隨便笑:“開個玩笑罷了。”

抬眼,發現半截煙正呆在煙灰缸裡,謝珩禮那人呢,已經穿上大衣出去了。

謝嬈出去玩的時候是和朋友在商場裡碰的麵,逛街逛久了,謝嬈覺得無聊,提議去玩點麻將,但有些人慫,覺得不太好,就去玩彆的了。

周緹肯定是要跟著謝嬈的,外加上謝嬈的另外一個同學,一共三個人,肯定是湊不齊一桌的。於是謝嬈使用鈔能力,雇了一個過來玩,正好組成一局,象征著給幾個硬幣,就是隨便玩玩。

中途周緹去上了個廁所,突然看見大廳麻將桌上有個背影有點像許舟,旁邊有個女人抱著他親了他一口,這讓周緹感到一陣衝擊。

她覺得那人應該是許舟,但周緹又開始勸誡自己那並不是許舟。興許是她看錯了呢,每個人都有眼神不好的時候。

可再抬眼,那人已經半露出一個側顏,周緹有些慌了。

她突然想到許舟的奶奶,那麼慈祥和藹,好像她的奶奶。如果她能和許舟結婚的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喊她叫一聲奶奶。可現如今計劃泡湯,可怎麼辦是好?

裝作沒有看見嗎?反正也就是親了一口,沒有什麼關係的。就算許舟和彆人做過也沒有關係,她突然感到細思極恐,她好像真的對許舟並沒有愛,隻是一種占有欲,關於他奶奶的。

想到奶奶,她就不由自主的眼圈紅了,鬼使神差的想到有個夜晚,躡手躡腳的打開回家的門,然後被謝珩禮逮個正著。

即使是淩晨時候的他也全然沒有困意,他好像在刻意等她回來,然後以一種莊嚴的眼神審視她。

周緹一下子就把頭低了下來,將臟兮兮的手指往後藏了藏。

“謝緹。”他叫她的名字,“我不希望你每次回來的時候都亂糟糟的,雖然我並沒有管你的權利。”

他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她,周緹感到冷汗都在往外冒,她的手指緊了緊幾分,因為裡麵藏著幾個麥穗。

偶然放學回家的途中,周緹發現路上有金熠熠的光芒,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一粒麥粒種子,這讓周緹很難不聯想到奶奶,仿佛撿起麥穗,奶奶就在她的身邊。

即使上麵殘留著無數車輪碾壓過的痕跡,周緹也如視珍寶。

她已經摸清楚麥穗的來曆。

有個大卡車會途經過麥田,車軲轆會帶著點過來。

時間也已經摸清,有時是早上,有時是晚上。

而今天就是晚上。

她在外麵等的這樣久,冷風都直往她的身體裡鑽,可現在這個可惡的哥哥居然仗著潔癖兀自帶她來洗手,剝奪她思念奶奶的權利。

周緹想將麥穗藏在褲子裡,但這一細節被謝珩禮清楚的捕捉到。

他歎了口氣:“謝緹,我希望你不要用臟手來摸你乾淨的褲子。”

她自然無法抵抗資助人的所說的話語,隻能用沉默來代表她還擁有一些權利。

謝珩禮好像又歎了一口氣,他的眉頭緊皺,硬生生剝開她的手指,用洗手液揉搓在她的手心,經過水的衝洗,麥穗和臟亂都被衝進下水道裡。

——連同著與奶奶的聯係。

她極少數紅了眼眶,就像現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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